迟子建散文精选7篇

时间:2023-05-01 11:25:05 浏览量:

篇一:迟子建散文精选

  

  散文作者既关注重要的人物事件,又更多的叙写日常生活场景或者作者个人的故事;既关照外在的生活,又“向内转”,大量地表现主体丰富反而心灵世界。下面是店铺推荐的迟子建的散文摘抄,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迟子建的散文摘抄1】

  伤怀之美

  不要说你看到了什么,而应该说你敛声屏气凝神遐思的片刻感受到了什么。那是什么?伤怀之美像寒冷耀目的雪橇一样无声地向你滑来,它仿佛来自银河,因为它带来了一股天堂的气息,更确切地说,为人们带来了自己扼住咽喉的勇气。

  我八岁的时候,还在中国最北的漠河北极村。漫天大雪几乎封存了我所有的记忆,但那年冬天的渔汛却依然清晰在目。冬天的渔汛到来时,几乎家家都彻夜守在江

  上。人们带着干粮。火盆、捕鱼的工具和廉价的纸烟从一座座木刻楞房屋走出来。一孔孔冰眼冒出乳白的水汽,雪橇旁的干草上堆着已经打上来的各色鱼类。一些狗很懂得主人的心理,它们摇头摆尾地看到上鱼量很大,偶尔又有杂鱼露出水面时,就在主人摘钩的一瞬间接了那鱼,大口大口地吞嚼起来。对那些名贵的鱼,它们素来规规矩矩地忠实于主人,不闻不碰。就在那年渔汛结束的时候,是黄昏时分,云气低沉,大人们将鱼拢在麻袋里,套上雪橇,撤出黑龙江

  回家了。那是一条漫长的雪道,它在黄昏时分是灰蓝色的。大人们抄着袖口跟在雪橇后面慢腾腾地走着,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世界是如此沉静。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忽然落起大片大片的雪花,狗狗书籍我眼前的景色一片迷蒙,我所能听到的只是拉着雪橇的狗的热气沼沼的呼吸声。大人们都消失了,村庄也消失了,我感觉只有狗的呼吸声和雪花陪伴着我,我有一种要哭的欲望,那便是初始体会到的伤怀之美了。

  年龄的增长是加深人自身庸碌行为的一个可怕过程。从那以后,我更多体会到的是城市混沌的烟云。狭窄而流俗的街道、人与人之间的争吵、背信弃义乃至相互唾弃,那种人、情、景相融为一体的伤怀之美似乎逃之夭夭了。或者说伤怀之美正在某个角落因为蒙难而掩面哭泣。

  一九九一年年底,我终于又在异国他乡重温

  了伤怀之美。那是在日本北海道,我离开札幌后来到了著名的温

  泉圣地——登别。在此之前已经领略过层云峡的温

  泉之美了。在北海道旅行期间一直大雪纷纷,空气潮湿清新,景色奇佳。住进依山而起的古色古香的温

  泉旅馆后,已是黄昏时分了,我洗过澡穿上专为旅人预备的和服到餐厅就餐。席间,问起登别温

  泉有何独到之处时,日本友人风趣地眨眨眼睛说,登别的露天温

  泉久负盛名。也就是说,人直接面对着十二月的寒风和天空接受沐浴。我吐了下舌头,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露天温

  泉只在凌晨三时以后才对女人开放。那一夜

  我辗转反侧,生怕不慎一觉醒来云开日朗而与美失之交

  臂。凌晨五时我肩搭一条金黄色的浴巾来到温

  泉区。以下是我在访日札记中的一段文字:

  温

  泉室中静悄悄的,仍然是浓重的白雾袭来。我脱掉和服,走进雾中,那时我便消失了。天然的肤色与白雾相融为一体。我几乎是凭着感觉在雾中走动——先拿起喷头一番淋浴,然后慢慢朝温

  泉走去。室内温

  泉除我之外还有另外两人,我进去后就四处寻找露天温

  泉的位置。日语不通,无法向那两位女人求问,看来看去,在温

  泉的东方望见一扇门,上写五个红色大字:露天大风吕。汉语中的“露天大风”自不用解释,只是“吕”字却让人有些糊涂。汉语中的“吕”除了做姓氏之外,古代还指用竹管制成的校正乐律的器具,代表一种音律。把这含义的“吕”与“露天大风”联系起来,便生出了“由风弹奏,由吕校音”的想法。不管如何,我必须挺身而出了。

  我走出室内温

  泉,走向那扇朝向东方的门。站在门边就感觉到了寒气,另外两位女子惊奇地望着我。试想在隆冬的北海道,去露天温

  泉,实在需要点勇气啊。我犹豫片刻,还是将门推开。这一推我几乎让雪花给吓住了,寒气和雪花汇合在一起朝我袭来,我身上却一丝不挂。而我不想再回头,尤其有人望着我的时候,我是绝不肯退却的。我朝前走去,将门关上。

  我全身的肌肤都在呼吸真正的风、自由

  的风。池子周围落满了雪。我朝温

  泉走去,我下去了,慢慢地让自己成为温

  泉的一部分,将手撑开,舒展开四肢。坐在温

  泉中,犹如坐在海底的苔藓上,又滑又温

  存,只有头露出水面。池中只我一人,多安静啊。天似亮非亮,那天就有些幽蓝,雪花朝我袭来,而温

  泉里却暖意融融。池子周围有几棵树,树上有灯,因而落在树周围的雪花是灿烂而华美的。

  我想我的笔在这时刻是苍白的。直到如今,我也无法准确表达当时的心情,只记得不远处就是一座山,山坡上错落有致地生长着松树和柏树,三股泉水朝下倾泻,琤琤有声。中央的泉水较直,而两侧的面积较大,极像个打渔人戴着斗笠站在那。一边是雪,一边是泉水,另一边却结有冰柱(在水旁的岩石上),这是我所经历的三个季节的景色,在那里一并看到了。我呼吸着新鲜潮湿而浸满寒意的空气,感觉到了空前的空灵。也只有人,才会为一种景色,一种特别的生活经历而动情。

  我所感受到的是什么?是天堂的绝唱?那无与伦比的伤怀之美啊!我以为你已经背弃了我这满面尘垢的人,没想到竟在异国他乡与你惊喜地遭逢,你带着美远走天涯后,伤怀的我仍然期待着与你重逢。

  去年九月上旬,我意外地因为心动过速和痢疾而病倒了。一个人躺倒在秋高气爽的时节,伤感而绝望,窗外的陽光再灿烂都觉得是多余的。我盼望有一个机会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在城市里我已经疲惫不堪。九月二十日,大病初愈的我终于踏上了一条豪华船。历时十天的旅行开始了。省人大的领导考察沿江

  大通道,加上新华社、《光明日报》的两位记者和我的一位领导及同事陪同,不过二十人。船是“黑龙江

  ”号,整洁而舒适。我们白天在甲板眺望风景,看银色水鸟在江

  面上盘桓,夜晚船泊岸边,就宿在船上。船到达边境重镇抚远,停留一天后,第二天正午便返航了。那时船正行驶在黑龙江

  上,岸两侧是两个国度:中国和俄罗斯。是时俄罗斯正在内乱,但叶利钦很快控制了局面。那是九月二十五日的黄昏,饭后我独自来到船头的甲板。秋凉了,风已经很硬了,落日已尽,天边涌动着轰轰烈烈的火烧云,映红了半面江

  水。这时节有一群水鸟忽然出现在船头不远处,火烧云使它们成为赤色。它们带着水汽朝另一岸飞去,我目随着它们,突然发现它们身上的红色在瞬间消失了,俄罗斯那岸的天空月白风清,水鸟在那里重现了单纯的本色。真是不可思议,一面是灰蓝的天空和半轮

  淡白的月亮,另一侧却是红霞漫卷。船长在驾驶室发现了我,便用扩音器送出来一忧郁缠绵

  令人心动的乐曲。我情不自禁地和着乐曲独自舞蹈起来。我旋转着,领略着这红白相间的世界的奇异之美。我长发飘飘,那一时刻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女巫。没有谁来打扰我,陪伴我舞蹈的,除了如临仙界的音乐,便是江

  水、云霓、月亮和无边无际的风了。伤怀之美在此时突然撞入我的心扉,它使我忘却了庸俗嘈杂的城市和自身的一切疾病。我多想让它长驻心中,然而它栖息片刻就如袅袅轻烟一般消失了。

  伤怀之美为何能够打动人心?只因为它浸入了一种宗教情怀。一种神圣的不可侵犯的忧伤之美,是一个帝国的所有黄金和宝石都难以取代的。我相信每一个富有宗教情怀的人都遇见过伤怀之美,而且我也深信那会是人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珍贵片断,能成为人永久回忆的美。

  【迟子建的散文摘抄2】

  泥泞

  北方的初春是肮脏的,这肮脏当然缘自于我们曾经热烈赞美过的纯洁无瑕的雪。在北方漫长的冬季里,寒冷催生了一场又一场的雪,它们自天庭伸开美丽的触角,纤柔地飘落

  到大地上,使整个北方沉沦

  于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中。如果你在飞雪中行进在街头,看着枝条濡着雪绒的树,看着教堂屋顶的白雪,看着银色的无限延伸着的道路,你的内心便会洋溢着一股激情:为着那无与伦比的壮丽或者是苍凉。然而春风来了。春风使积雪融化,它们在消融的过程中容颜苍老、憔悴,仿佛一个即

  将撒手人寰的老妇人:雪在这时候将它的两重性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它的美丽依附于寒冷,因而它是一种静止的美、脆弱的美;当寒冷已经成为西天的落霞,和风丽日映照它们时,它的丑陋才无奈地呈现。纯美之极的事物是没有的,因而我还是热爱雪。爱它的美丽、单纯,也爱它的脆弱和被迫的消失。当然,更热爱它们消融时给这大地制造的空前的泥泞。小巷里泥水遍布;排水沟因为融雪后污水的加入而增大流量,哗哗地响;燕子在潮湿的空气里衔着湿泥在檐下筑巢;鸡、鸭、鹅、狗将它们游荡小巷的爪印带回主人家的小院,使院子里印满无数爪形的泥印章,宛如月下松树庞大的投影;老人在走路时不小心失了手杖,那手杖被拾起时就成了泥手杖;孩子在小巷奔跑嬉闹时不慎将嘴里含着的糖掉到泥水中了,他便失神地望着那泥水呜呜地哭,而窥视到这一幕的孩子的母亲却快意地笑起来……

  这是我童年时常常经历的情景,它的背景是北方的一个小山村,时间当然是泥泞不堪的早春时光了。

  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泥泞常常使我联想到俄罗斯这个伟大的民族,罗蒙诺索夫、柴可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蒲宁、普希金就是踏着泥泞一步步朝我们走来的。俄罗斯的艺术洋溢着一股高贵、博大、陰郁、不屈不挠的精神气息,不能不说与这种春日的泥泞有关。泥泞诞生了跋涉者,它给忍辱负重者以光明和力量,给苦难者以和平和勇气?一个伟大的民族需要泥泞的磨砺和锻炼,它会使人的脊梁永远不弯,使人在艰难的跋涉中懂得土地的可爱、博大和不可丧失,懂得祖国之于人的真正含义:当我们爱脚下的泥泞时,说明我们已经拥抱了一种精神。

篇二:迟子建散文精选

  

篇三:迟子建散文精选

  

  迟子建的散文(精选11篇)

  迟子建的散文(精选11篇)

  在日常学习、工作或生活中,大家一定看过散文吧?广义上的散文是指不追求押韵和句式工整的文章体裁,与韵文、骈文相对。那么,你知道一篇好的散文要怎么写吗?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迟子建的散文,仅供参考,欢迎大家阅读。

  迟子建的散文

  篇1我回到故乡时,已是晚秋的时令了。农人们在田地里起着土豆和白菜,采山的人还想在山林中做最后的淘金,他们身披落叶,寻觅着毛茸茸的蘑菇。小城的集市上,卖棉鞋棉帽的人多了起来,大兴安岭的冬天就要来了。窗外的河坝下,草已枯了。夏季时繁星一般闪烁在河畔草滩上的野花,一朵都寻不见了。母亲侍弄的花圃,昨天还花团锦簇的,一夜的霜冻,就让它们腰肢摧折,花容失色。

  大自然的花季过去了,而居室的花季还在。母亲摆在我书房南窗前的几盆花,有模有样地开着。蜜蜂在户外没有可采的花蜜了,当我开窗通风的时候,它们就飞进屋子,寻寻觅觅的。不知它们青睐的是金黄的秋菊,还是水红的灯笼花?

  那天下午,我关窗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只金色的蜜蜂。它蜷缩在窗棂下,好像采蜜采累了,正在甜睡。我想都没想,捉起它,欲把它放生。然而就在我扬起胳膊的那个瞬间,我左手的拇指忽然针刺般的剧痛,我意识到蜜蜂蜇了我了,连忙把它撇到窗外。

  蜜蜂走了,它留在我拇指上的,是一根蜂针。蜂针不长,很细,附着白色的絮状物,我把它拔了出来。我小的时候,不止一次被蜜蜂蛰过,记得有一次在北极村,我撞上马蜂窝,倾巢而出的马蜂蛰得我面部红肿,疼得我在炕上直打滚。

  别看这只蜜蜂了无生气的样子,它的能量实在是大。我的拇指顷刻间肿胀起来,而且疼痛难忍。我懊恼极了,蜜蜂一定以为我要致它于死地,才使出它的撒手锏。而蛰过了人的蜜蜂,会气绝身亡,即使我把它放到窗外,它也不会再飞翔,注定要化作尘埃了。我和它,两

  败俱伤。

  我以为疼痛会像闪电一样消逝的,然而我错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到了晚饭的时候,我的拇指仍然锥心刺骨的疼。天刚黑,我便钻进被窝,想着进入梦乡了,就会忘记疼痛。然而辗转着熬到深夜,疼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像涨潮的海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我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打开灯,察看伤处。我想蜜蜂留在我手指上的蜂针,一定毒素甚剧,而我拔蜂针时,并没有用镊子,大约拔得不彻底,于是拿出一根缝衣服的针,划了根火柴,简单地给它消了消毒,将针刺向痛处,企图挑出可能残存着的蜂针。针进到肉里去了,可是血却出不来,好像那块肉成了死肉,让我骇然。想到冷水可止痛,我便拔了针,进了洗手间,站在水龙头下,用冷水冲击拇指。这招儿倒是灵验,痛感减轻了不少,十几分钟后,我回到了床上。然而才躺下,刚刚缓解的疼痛又傲慢地抬头了,没办法,我只得起来。病急乱投医,一会儿抹风油精,一会儿抹牙膏,一会儿又涂抗炎药膏,百般折腾,疼痛却仍如高山的雪莲一样,凛冽地开放。我泄气了,关上灯,拉开窗帘,求助于天。

  已经是子夜时分了,如果天气好,我可以望见窗外的月亮,星星,可以看见山的剪影。然而那天阴天,窗外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人的心真是奇怪,越是看不见什么,却越是想看。我将脸贴在玻璃窗上,瞪大眼睛,然而黑夜就是黑夜,它毫不含糊地将白日我所见的景致都抹杀掉了。我盼望着山下会突然闪现出打鱼人的渔火,或是堤坝上有汽车驶过,那样,就会有光明划破这黑暗。然而没有,我的眼前仍然是沉沉的无边的暗夜。

  我已经很久没有体味这样的黑暗了。都市的夜晚,由于灯火的作祟,已没有黑暗可言了;而在故乡,我能伫立在夜晚的窗前,也完全是因为月色的诱惑。有谁会欣赏黑暗呢?然而这个伤痛的夜晚,面对着这处子般鲜润的黑暗,我竟有了一种特别的感动,身上渐渐泛起暖意,有如在冰天雪地中看到了一团火。如今能看到真正的黑暗的地方,又有几处呢?黑暗在这个不眠的世界上,被人为的光明撕裂得丢了魂魄。其实黑暗是洁净的,那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繁华,亵渎了圣洁

  的黑暗。上帝给了我们黑暗,不就是送给了我们梦想的温床吗?如果我们放弃梦想,不断地制造糜烂的光明来驱赶黑暗,纵情声色,那么我们面对的,很可能就是单色调的世界了。

  我感激这只勇敢的蜜蜂,它用一场壮烈的牺牲,唤起了我的疼痛感,唤起了我对黑暗的从未有过的柔情。只有这干干净净的黑暗,才会迎来清清爽爽的黎明啊。

  迟子建的散文

  篇2又是年终的时候了,我写字台上的台历一侧高高隆起,而另一侧却薄如蝉翼,再轻轻翻几下,三百六十五天就在生活中沉沉谢幕了。

  厚厚的那一侧是已逝的时光,由于有些日子上记着一些人的地址和电话,以及偶来的一些所思所感,所以它比原来的厚度还厚,仿佛说明着已去岁月的沉重。它有如一块沉甸甸的砖头,压在青春的心头,使青春慌张而疼痛。

  发明台历的人大约是个年轻人,岁月于他来讲是漫长的,所以他让日子在长方形的铁托架上左右翻动,不吝惜时光的消逝,也不怕面对时光。当一年万事大吉时,他会轻轻松松地把那一摞用过的台历捆起,随便扔到什么地方让它蒙尘,因为日子还多得是呢。而对于中老年人来说,看着那一摞摞用过的台历,也许会有一种人生如梦的沧桑感。

  于是想到了撕日历。

  小的时候,我家总是挂着一个日历牌,我妈妈叫它“阳历牌”,我们称它“月份牌”。那是个硬纸板裁成的长方形的彩牌,上面是嫦娥奔月的图画:深蓝的天空,一轮无与伦比的圆月,一些隐约的白云以及袅娜奔月的嫦娥飘飞的裙据。下面是挂日历的地方,纸牌留着一双细眯的眼睛等着日历背后尖尖的铁片插进去,与它亲密的吻合。那时候我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撕日历。早晨一睁开眼,便听得见灶房的柴禾噼啪作响,有煮粥或贴玉米饼子的香味飘来。这基本上是善于早起的父亲弄好了一家人的早饭。我爬出被窝的第一件事不是穿衣服,而是赤脚踩着枕头去撕钉在炕头被架子一侧的月份牌,凡是黑体字的日子就随手丢在地上,因为这样的日子要去上学,而到了红色字

  体的日子基本上都是星期天,我便捏着它回到被窝,亲切地看着它,觉得上面的每一个字母都漂亮可爱,甚至觉得纸页泛出一股不同寻常的香气。于是就可以赖着被窝不起来,反正上课的钟在这一天成了哑巴,可以无所顾忌地放纵自己。有时候父亲就进来对炕上的人喊:“凉了凉了,起来了!”

  迟子建的散文

  篇3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一般来说,女人的手都比男人的要小巧、纤细、绵软和细腻。不是常常有人用“纤纤素手”、“十指尖尖如细笋”来形容女人的手吗?

  旧时代女人的手真正是派上了用场。纺织、缝补、浆洗、扯着细长的麻绳纳鞋底、擦锅抹灶、给公婆端尿盆、为外出打工的男人打点行装、洗尿布等等,真是不一而足。当然也有耽于刺绣、抚琴而歌、拈扇捕蝶的小姐的手,但那不是大多数女人的手的命运,所以也就略去不计了。

  女人的手虽然备受辛劳,但很奇怪它们总是保持着女性的手应有的本色,灵巧而充满光泽。看许多古代的仕女图,画得最美的不是眼睛和嘴,而是那一双双安然垂在胸前的手。它们光滑美丽,像玉一般荧荧泛光。几百年过后,再看那画中的女人,只感觉那手充满灵性地又要动起来,仿佛又要去挑油灯的灯花,又要撩开竹帘看一眼她屋里的男人,又要到河边去竜竜窣窣淘米一样。

  女人的手是经久不衰的。

  现在的女人不必那么辛苦了。但是她们照例要下厨房,要照顾小孩子。她们仍然要洗衣、淘米、切菜、站在煤气灶前将葱花撒到沸油中爆响。若是她们有好心情,她们还要编织毛衣、裁剪、布置居室等等。她们用手使屋子一尘不染,连窗台上莳弄的花卉的叶片也纤尘不染,家里的空气真正是透明的。女人在忙碌这些的时候就丢掉了一些时光,她们的额头和眼角会悄悄起了皱纹,发丝的光泽不似往昔,但她们的手却仍然有别于男人,即使粗糙也是一种秀气的粗糙。

  于是我便想,女人的手为什么不容易老呢?我想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是由于它们经常接触蔬菜水果、花卉植物和水的缘故。女人们在

  切菜的时候,柿子那猩红的汁液流了出来、芹菜的浓绿的汁液也流了出来、黄瓜的清香汁液横溢而出、土豆乳色的汁液也在刀起刀落之间漫出。它们无一例外地流到了女人的手上,以丰富的营养滋养着它们,使它们新鲜明丽。女人的手在莳弄花卉和长绿植物时必然也要沾染它们的香气和灵气,这种气韵是男人所不能获得的。女人大都爱水,米浆、洗衣水的每一次浸泡都使得手获得一次极好的滋润。

  我这样说,并不是鼓励女人都下厨房。可是不下厨房的女人有味道吗?

  女人的手不容易老的另一个原因,我猜想是因为眼泪的滋养。女人爱哭,很少有人会任泪自流到脖颈衣襟而不管不顾,也很少有人会像古典小说中的女人一样拈着手帕擦泪,女人哭起来大多是“鼻涕一把泪一把”,手也就适时而来,一把一把地在脸颊擦个不停。眼泪是一个人的精华,它只有在人极度悲伤和高兴的时候才夺眶而出,它对女人的手的滋养肯定不同凡响。泪水在手的表皮上慢慢地透过毛细血孔浸透在人手的内部,这时悲哀也就随之化解,青春和希望的力量在渐渐回升,女人的手经过泪水的洗礼变得更加有活力。

  以上我所揣测的两点,最好不要被医学专家看到,不然便免不了要深究我犯了如何如何的常识错误,我可不想唇红齿白地对簿公堂。何况,我对一些常识性知识的千年不变总是深怀恐惧和疑虑。

  不去说它了。

  忘了哪一年在一本书上看到,女人在临终前比男人喜欢伸出手来,她们总想抓住什么。她们那时已经丧失了呼唤的能力,她们表达自己最后的心愿时便伸出了手,也许因为手是她们一生使用了最多的语言,于是她们把最后的激情留给了手来表达。

  我现在是这样一个女人,我用手来写作,也用它来洗衣、铺床、切蔬菜瓜果、包饺子、腌制小菜、刷马桶。如果我爱一个人,我会把双手陷在他的头发间,抚弄他的发丝。如果我年事已高很不幸地在临终前像大多数女人一样伸出了手,但愿我苍老的手能哆哆嗦嗦地抓住我深爱的人的手。

  迟子建的散文

  篇4去年深冬,在回故乡的慢行列车上,我遇见了两个老者。他们一胖一瘦,愉快地交谈。其中的一个说,四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他驾着手推车,从山上拉烧柴回家。走到半程时,天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时,他习惯地上了一条路。然而走了一会儿,他发现那路越走越生,于是掉转车头,又回到岔路口。雪花纷纷扬扬的,天又黑,他分辨不出南北东西了,于是凭着直觉,又踏上了一条路。可是他越走越心虚,因为那条路似乎也是陌生的,他害怕了,又一次回到岔路口。深夜时,家人寻来了。他这才知道,他第一次踏上的路,是正确的。只不过因为雪太大,改变了路的风貌。那人说:“谁能相信,我让雪花给迷了路呢!要是搁现在,可能吗?”他指着车窗外的森林说:“看看,这雪一年比一年小,风一年比一年大,这还叫大兴安岭吗?”

  透过车窗,我看见稀疏的林地上,覆盖着浅浅的积雪,枯黄的蒿草在风中舞动。而在雪大的年份,那些篙草会被雪深深地埋住,你是看不到的。天虽然仍是蓝的,可因为雪少得可怜,那幅闪烁的冬景蛤人残破不堪的感觉。

  而这样的景象,在大兴安岭,自新世纪以来,是越来越司空见惯了。

  我想起童年在小山村的时候,每逢冬天来临,老天就会分派下一项活儿,等着我们小孩子来接收,那就是扫雪。那个年代的"雪,真是恋人间啊!常常是三天一小场,十天一大场,很少碰到一个月没有雪的时候。雪会大到什么程度呢?有的时候,它闷着头下了一夜,清晨起来,你无法出去抱柴了,因为大雪封门了。这个时候,就得慢慢地推门,让它渐渐透出缝隙,直到能伸出笤帚,一点点地掘开雪,门才会咧开嘴,将满院子的白雪推进你的视野,有如献给你一个明朗的笑。

  那个年代,不光是雪多,溪流也是多的。夏天,我们常到山上玩,渴了,随时捧山间的溪水来喝。溪水清冽甘甜,带着草木的清香,我喝的这世上最好的水,就是大兴安岭的溪水。那时植被好,雨水丰沛,因而溪流纵横。女孩们夏天洗衣服,爱到溪水旁。省了挑水,可以洗个透彻。洗衣服的时候,蝴蝶和蜻蜓在你眼前飞来飞去的,它们的翅

  膀有时会温柔地触着你的脸;而溪水中呢,不仅浸泡着衣服,还浸泡着树和云的影子,好像它们嫌自己不干净,要你帮着洗一洗似的。

  大兴安岭的河流,到了冬天都封冻了。柔软的水遇到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哪有不僵的呢?可母亲告诉我,我们家在设计队住的时候,后山上有一道泉水,冬天是不冻的。母亲说,我们后来搬家了,所以那道泉水在那座山上,究竟活了多少个冬天,她是不知道的。

  大兴安岭的开发,使林木资源日渐匮乏,小时候常见的参天大树,好像都被老天召走,做了另一个世界晚祷的蜡烛,难觅踪影了。而那如丰富的神经一样遍布大地的溪流,也悄然消逝了。我已故的爱人,他曾天真地对我说:“大兴安岭全境人口不过五十多万,我看不如把所有的人口都迁出去,异地安置,做到真正的封山。几十年后,树茂盛了,溪水也充沛了,中国会留下最好的一片原始森林。”可我知道,这样的想法,无论是在他生前还是死后,都是“天上的想法”。

  我怀念上个世纪故乡的飞雪和溪流。我幻想着,有一天,它们还会在新世纪的曙光中,带着重回人间的喜悦,妖娆地起舞和歌唱。

  迟子建的散文

  篇5先说树脂吧,就是从红松身上流下的油,它在风中会凝固成金黄色。把它们用尖刀从树上刮下来,放进铁皮盒中,然后坐在火炉上去熬。不久,树脂熔化了,松香气也飘了出来,把这铁皮盒放在户外晾一夜,一块树脂就脱落而出。好的树脂没有杂质,水晶般透明,橙色。你们问我嘴里吃着的东西,正是它。它与口香糖一样,不能咽进肚子。当地人称它为“松树油子”。女孩子小时候没有不喜欢嚼它的。她们喜欢嚼出响来,吱喳吱喳的,像鸟叫一样。有虫牙的女孩子嚼出来的响声就格外饱满。

  我脚上穿的毡靴是胡达老人送的。是狍皮做成的,又轻便又暖和。说起胡达老人,他是我来乌回镇认识的最有性格的一个人。我被大雪围困在塔城已有三天,是胡达老人赶着马爬犁把我接到乌回镇的。他七十多岁,终日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山羊皮大衣,胸口处老是鼓鼓的,一个酒葫芦就掖在里面。无论他赶着马爬犁、走路抑或到供销社买东西,他总是出其不意地抽出酒葫芦,美美地呷一口,然后痛快地擤一

  把鼻涕,往棉裤上一蹭。他很矮、瘦,但腰不弯背不驼,牙齿也格外好,所以他走起路来像旋风一样迅捷。我到达乌回镇的当夜,他就醉醺醺地来敲门,首先申明他不是打我的主意来了(笑话,我可是他孙女辈的人!何况他即使真那样想,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接着他吹嘘说与他好过的女人个个都有姿色,牙齿比我好(他称我的灰牙齿为耗子屎),眼睛也比我明亮(他比喻说像盛满了油的灯),手也比我秀气(当时我的手已经冻裂了口)。见他如此信口开河,我便大胆地挪揄他,问他如此五短身材,女人们如何喜欢他?他便笑,半面脸抽搐着,另半面脸则肌肉僵硬(也许是酒精麻痹所致),这种笑给人一种哆哆嗦嗦的感觉,比哭还不如。他说女人们喜欢他的手艺活,他会缝狍皮坎肩,中间加上彩色丝线;会做兔皮帽子;会用桦树皮做摇篮、小船、盐篓、水桶和米盆。还懂得中医,女人们气血不足、月经不调、腰酸背痛的毛病他全能治得。我问是针灸吗?他抿了一口酒说,“是草药,山上的东西到处都是宝贝。”他还告诉我他有四个儿子,三个儿媳(大儿媳刚死),一大群孙儿。他费力掰着指头数了半晌,说是七个孙子六个孙女,总共十三个。不过他最喜欢的是二儿子家七岁的鱼纹。他接着讲鱼纹,说鱼纹与他连心,他有一次在山中倒套子时一匹马被圆木轧伤了腿,他正愁无法下山找人求救。鱼纹在家中正在炕上弹玻璃球,他突然对爸爸说,爷爷的马受伤了,爷爷下不来山了。胡达的二儿子将信将疑赶着另一副马爬犁上了山,一看果然如此。

  胡达那天晚上来找我的目的是为了看我那只栗色皮箱。我想起来他接我的时候就对皮箱产生了兴趣。我就把皮箱从炕上搬到火炉旁,嗒嗒按下锁鼻子,将箱子打开。那嗒嗒两声响起的时候,他的薄耳朵也跟着微妙地颤动着。他凑近那个皮箱,先是目不转睛地看,然后便是一样一样地用手拈起里面的东西,放到眼睛下仔细地瞧。照相机、胶水瓶、微型录音机,甚至绣花睡衣都没有逃脱他的手。他看东西的时候表情格外丰富,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扫兴,一会儿又哀怨(看见睡衣的时候),一会儿又是愤怒(他不满意我把布娃娃掖在里面,认为这是要闷死她)。他见过照相机,但对微型录音机却不熟知,我便把扣形耳机塞进他的双耳,放了一段音乐给他。你们一定想不到,他最初听到

  音乐的时候吓得一跳老高,“哎哟”叫着,酒葫芦也被甩在地上。他说:“这音打哪儿来?”不过他听了一会儿就习惯了,当我帮他摘下耳机,他嘟嘟囔囔地对我说:“这音不好,闹。”

  胡达老人看够了我的皮箱,又问我在乌回镇住多久,一个人怕不怕等等。我说要呆到开春后才走,我在城市里也一个人住,没什么害怕的。他便对我说,你要是害怕,我就唤鱼纹来跟你做伴。

  他知道我是做画的,而且也见识过画家,所以对我的颜料箱一点兴趣也没有。他说几年前乌回镇来过一个画家,那个男人的手指长得跟女人一样纤细,他专画乌回镇的女人。让女人们给他做摆设(胡达的原话),然后给她们一些报酬。后来有个汉子发现画家画了自己女人的奶和屁股,就联合乌回镇的其他男人把画家揍了一通,将他赶出镇子。他说完后得意地冲我笑着,我连忙说自己对人体不感兴趣,只喜欢画风景。他挺老练地说:“景中就没个人么?”

  他走后的第二天早晨,我在门口的雪地上发现了这双毡靴。我不知道是谁悄悄送来的。问邻居大嫂,她一看便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这是胡达老人的手艺。”

  你们在信上问乌回镇有多大,这让我怎么描述呢?它与周围的山林河谷没有界限,完完全全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所以它显得很大。说它小,那是因为人家很少,不足百户。尤其是这样的时令,外面零下三十多度,偶尔碰见一个人在路上走,也都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们不在路上讲话,户外没有人语声。有时会传来牲畜的叫声,那叫声也一样是寂寥的。这里的居民过着自给自足的小日子,自己种菜和粮食。冬季的蔬菜基本以土豆、白菜和萝卜为主。它们被储藏在室外的地窖中,三九天气时要在里面生火驱寒。卫生所里只有两个医生,他们兼管打针投药。男患者打针时由男医生,而女患者打针则是女医生。据说以前只有男医生,妇女们生了病都不情愿打针(说是不愿意给男人露屁股)。没办法,乌回镇就从外面请来个女医生。这女医生很文静,单身,所以卫生所里上班时总是三个人(男医生的老婆不放心,也天天陪着来)。乌回镇还有一家商店(年轻人称为供销社,老人们则叫它合作社),冷清得很,两个店员总是面色青黄地打瞌睡。店里所卖的罐头的铁皮盒早已生锈,好像从二次大战的战壕中挖掘出的战利品。这里经常停电,所以蜡烛生意很好。那天我去买蜡烛,顺便买了两包卫生纸,然后抱着它们往店外走。遇见我的人都现出很羞怯的样子,原来卫生纸这种东西被认为是隐秘商品,不能明面拿着。当地的妇女去买它时总是提着个布兜,男顾客在场她们就去看别的商品,买时躲躲闪闪的,真是有趣。

  你们问照片左上角那串草编铜钱,它是鱼纹送给我的。他用这东西换走了我的带小镜子的胭脂盒。鱼纹是自动找上门来的。记得是某一个中午,我刚吃完饭,正守着炉子烤瓜子,一个小孩子推门进来了(我像当地人一样不锁门),他就是鱼纹。他穿件蓝布棉猴,两个脸蛋冻得通红,吊着一串清鼻涕。他进了门口被热气给熏了个激灵,然后他开始嗤溜嗤溜地把鼻涕吃到肚子里,这才开口跟我说话。他说:“我能换你的东西吗?”我问:“你是谁?”“鱼纹呀。”他挺骄傲地说着,仿佛我到了乌回镇没听说过他,是大逆不道的。我便笑了。鱼纹像老熟人一样脱掉棉猴,从怀中取出一串草编的铜钱,对我说:“它不能当真的钱用,可是比真的钱好看。是我编的,一共二十一个钱。”我问他想换我的什么东西,他便挺老练地说他得先看看我的货。我便把一些零碎东西拿给他,后来他就对胭脂盒产生了兴趣。鱼纹个头很矮,跟他爷爷一样是薄耳朵,不过眼睛又黑又大。他告诉我他家里养着两头猪,一只羊,九只鸡,这些家禽一到春节前都将被宰了过年,只留下一只打鸣的公鸡。他比他爷爷还善谈。接着他问我在乌回镇过年吗?我说当然。鱼纹就乐了,问我大年三十晚上他要是来给我磕头拜年,我会不会给他压岁钱?我说那是自然了。鱼纹便显得欢欣鼓舞的,他在我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给我讲一些他从老辈人那儿听到的鬼怪故事。黄昏的时候,胡达老人来了,他一进屋就说:“鱼纹,我就知道你上这儿来了,一来了外人你就来换东西。你换了啥?”

  鱼纹笑嘻嘻地打开那个胭脂盒。胡达老人嗔怪道:“打小就花心,弄个胭脂饼子做啥?”

  后来我从邻居口中得知胡达独居,除了年节之外,平素很少到儿子家去。乌回镇若是来了客人,只要是冬季来,一般都由胡达老人接

  送。雪爬犁在山中抄着近路走,会省去许多时间。不管什么人物来,胡达最有兴趣的就是看人家带的东西,大约这与他是个手艺人有关。我还得知他少年时学过戏,跟过戏班子。他母亲是个红角,有次在南方的一个水乡小镇唱戏,被当地衙门掌印的人看上,活活地给抢到府上。那人这边强行纳妾,那边差人将胡达的爹悄悄装进麻袋,活活地给扔进河里溺死。从此胡达就失去了双亲,他到处流浪,拉过黄包车,给人修过脚,当过厨师。最后他从南方跑到北方,哪里人少就奔哪里走,结果就在乌回镇安家落户了。胡达最听不得的便是唱戏,所以连带着对一切声音都敏感。

  乌回镇的天亮得很迟。八九点钟,太陽才苍白地升起。到处都是积雪,远山近山都是白茫茫的。有时我站在窗前看别人家屋顶的炊烟,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因为那炊烟已与天色融为一体了。我手上的冻疮用冬青水洗过后已经痊愈。只不过因为少见蔬菜水果,我的口腔溃疡,吃刺激性食物时疼痛难忍。镇子里的人对我很友好,腊月家家宰猪时,人们总是请我做客。以前我特别讨厌吃猪下水,到了这里后觉得那东西是这么好吃,喝烧酒吃臭烘烘的猪大肠真是妙不可言。有一次我醉在别人家的炕上,指着人家地上的鞋子叫“船”,而擎着筷子叫“桨”,成为笑柄。至于带来的那些颜料,我真是很难说出口,我全把它们涂到乌回镇人家的炕琴上了。他们让我画荷我就画荷,要多粉我就给多粉,过年时还给他们画门神和财神,所以黄绿红三色已经用尽了。领导要是知道我下来体验生活只是画这些个东西,非要气坏不可。可这里的人喜欢我画荷花小鸟、松树仙鹤,除夕时几乎家家都贴着我画的喜气洋洋的财神爷。他们请我画东西时,总是预备下饭食,回来时又给我带来些吃的。我便想做个画匠也不错,从一个小镇到另一个小镇,只画炕琴和门神。我堕落了是吗?鱼纹留下的那串草编铜钱被我当成装饰挂在墙上。你们问另外一些模糊的物件是什么,它们是桦皮簸箕(淘米用的)、火钩子、鸟笼子和豆角干。我失眠的毛病到这里不治自愈,每日都睡得又香又实,每天同当地人一样早早就起床了。有时我到江上去看他们捕鱼,更多的时候则是去他们那儿串门,听他们讲老掉牙的故事。这里的星光总是不

  同寻常的好。有时夜晚跑到屋外,仰头一望,满天的星星真叫灿烂啊。还有晚霞,这里的晚霞总是鸡血一样鲜红,同雪景形成强烈反差。

  我告诉你们这里的人是如何过年的吧。他们一进腊月就开始忙年,屠宰家禽、做新衣、蒸干粮、除尘,一直忙到除夕的早上这才罢休。无论男女老少都里里外外换上新衣。老人们挂灯笼,家庭主妇忙着祭祖,小孩子则将兜里装满瓜子糖果到处跑。男孩子放鞭炮,那响声就接二连三地闪现。小女孩则挨家挨户看别人家窗户上的剪纸,看哪种图案更妖娆。我是在邻居大嫂家过的除夕,吃过满盘的饺子后,刚回到家里,门就被撞开了。一股白炽的寒气中“嗵”地跌下一个小人,不住地给我磕头,磕得真响啊,鱼纹来讨压岁钱来了。我给了他五十元钱,鱼纹将钱拿在手中,说是要买几个小礼花留待正月十五拿到他爷爷的院子里放。我便问他爷爷在哪个儿子家过的年。鱼纹一梗脖子笑着说:“还不是跟往年一样?爷爷在每个儿子家的炕沿都沾沾屁股,然后就背着手回他自己住的房子。”

  鱼纹说,胡达老人在大儿子家抽了根烟,告诉大儿子早些再找个老婆回家,不要把饭桌老是弄得油腻腻的;然后他去二儿子家,由鱼纹给他磕头。鱼纹每年磕头都会得到礼物,前些年是蝈蝈笼、鼠夹子、兔皮手套、松塔垒成的小屋子等等,今年是一条挂狗用的皮项圈。他在鱼纹家尝了一个饺子,嫌那馅不够咸。他去三儿子家吃了块糖,责备他家的灯笼没糊好,把糨子弄到明面上了,一块一块的白点跟长了癣似的;他最后到小儿子家,剥了一个花生吃,紧着鼻子说他家的酸菜缸没伺候好,有股馊味,然后皱皱眉一拍屁股就走了。

  “你爷爷年年都这么过年?”我问。

  “年年是这样。”鱼纹说,“他就喜欢我,每年正月十五我都去给他放花。”

  正月十五的那天早晨,我还躺在炕上借着炉火的余温续懒觉,邻居大嫂忽然慌慌张张地进来告诉我,说是胡达老人没了。我不知道“没了”就是当地人对“死亡”的隐讳说法,以为胡达老人失踪了。邻居大嫂说,鱼纹一大清早起来正在摆弄礼花,忽然从炕沿栽倒在地。他的头被磕了一个包,这时他忽然说他看见爷爷快死了,爷爷正在召

  唤他,他就撒腿往爷爷那儿跑。胡达老人果然躺在炕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喘气。见到鱼纹来,眼睛里漫出泪水,说了个“戏”字就咽气了。

  “戏?”我问。

  “戏。”邻居大嫂说。

  我在胡达老人的家里见到了鱼纹。他通身披孝,也许因为泪水的浸润,眼睛更显明亮。他见了我,现出一种大人才有的凄凉表情。正月十五的夜里有许多人为胡达守灵,长明灯在寒风中瑟瑟抖动。鱼纹点燃了那几簇礼花。他每放一个都要说话:

  “爷爷,快看,这个花像菊花!”

  “爷爷,这花跟冰凌花一样白!”

  “爷爷,这个花像是在泼水!”

  仿佛胡达老人真的用另外的眼睛看到了似的。我问鱼纹,胡达老人死时果真说出个“戏”字么?鱼纹点点头。我想如果不是“戏”,便是“嘻”字了。对于生命的结束来讲,“戏”和“嘻”又有多大的区别呢?胡达老人的死,使乌回镇失去了一个有光彩的人物。我几乎天天都穿着他送我的狍皮靴,用温暖的心境来怀念他。他的手艺真是好,所有的针码都压在靴帮里了,靴口轧着一圈缜密的花边。葬礼过后,雪一场比一场大,人们几乎足不出户在家“猫冬”,只有鱼纹常常到我这里来。他通常是雪住后的早晨来,他带着一条黄狗,狗脖颈处的项圈是胡达老人最后的手艺。鱼纹跟着我学画财神和门神,他每次都带来一张白纸。我教了他一周后,他就能画个大概了。不过他总是喜欢把财神爷的胡子画得又长又飘,就像云彩一样。有时他也帮我烧水沏茶,还帮我抹炕上的灰,他勤快得很。我常常想,要是我能生一个鱼纹这样的孩子有多好。可我知道在城市里是不可能孕育出这样的孩子的。而我在乌回镇又不知不觉丧失了一次可能诞生灵性儿童的机会。

  这话还得从你们收到的这张照片谈起。你们真细心,发现它的邮戳不是乌回镇的,而是出自与你们同一座城市的邮局。的确是这样,这帧一次成相的照片是我拜托一个朋友路过我们城市时寄给你们的。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是胡达老人葬礼后的第一个星期日。那天有风,冷极了,镇子里的人传说有几个拍电影的人来了。我走出屋子,发现临江的高岗上果然有一群游动的人影。他们在拍歪歪斜斜的栅栏、木刻楞小屋以及雪爬犁和狗。我便抄着袖子凑过去看热闹。他们共有六个人,是一家海外发行制片公司拍风光片的。其中有一个穿黑色皮衣的人引起了我的兴趣。他个子不高,面目酷似我已故的父亲(红脸膛,很大的眼睛,浓眉),他说话语速极快,在工作间隙不时与他的合作者打趣。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我,问道:“外地人吧?”我点点头。“写字的?”他略带鄙夷地问我,大约以为我是作家或者记者。“画画的。”我说。“哦,差不多都一样,都得用笔。”他挪揄地说,“在城里呆腻歪了,下乡揩贫下中农的油来了?”

  他那无所顾忌的样子,仿佛与我相识已久。傍晚的时候,风住了,可灰云却压满了天空,气压低得很。我正在灶房中淘米,回忆着父亲生前的某些生活片断,他突然笑嘻嘻地像老朋友一样推门进来了。

  “有我的饭么?”他问。

  我呆立着。

  “反正你也得吃饭,多做出一口就行。”他放下背囊,“而且我也会做饭。”

  我便毫不客气地把围裙扔给他。我们用牛肉煮土豆,用粉丝炒酸菜,他边做菜边唱歌(这也与我父亲一样),然后我们一起吃饭。他吃饭的样子很贪婪,连菜底的汤计都不漏掉,吱吱地倾着盘子吸个溜干净。饭后,我们坐在炉火旁谈天(说些什么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那张少年般的脸庞,他快捷的语调以及把茶水喝得很响的样子。后来我建议他为我拍一张照片(因为我注意到他背囊中有一次成相的相机,而我又迫切想看看那个夜晚的我)。他打趣道:“吃你一顿饭,总要付出些代价。”于是我就穿着毡靴,嘴里嚼着树脂,悠闲地坐在房屋一角。当照片坠落下来后,我发现那颜色和背景都出人意料的好,就想把它寄给你们。为了使你们早些见到乌回镇的我,我让他把信连同照片带走,因为他第二天一大早要离开乌回镇,他中途转机时路过我们的城市。

  接着说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记得天落雪了,这是从窗棂微妙的嚓

  嚓声感觉出来的。

  我们把浓茶喝淡了,所有的话语已经化为炉中灰烬的时候,他忽然温存地说:“今晚让我留下,好吗?”

  我摇摇头,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便站起来穿上大衣,笑笑说:“文化女人。”然后用手抚了一下我的头发。

  我看着他,有点恋恋不舍,然而依然望着他在走向门口。我突然说:“你真像我父亲。”

  “他一定是死去了。”他说。

  我点点头。

  他又说:“放心,路过你的城市时,我不会忘了发这封信。”

  “谢谢。”这两个字彻底把他赶出门外。

  那一夜我不断被恶梦扰醒。早晨起来时望着窗外飞扬的大雪,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我忍不住伤感地落泪了。我就如此轻易地让一个美好的夜晚付之东流。我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乌回镇,那样的夜晚永远不会再来了。想起他站在灶房一边做饭一边唱歌的情景,我的泪水就汹涌无边了。后来鱼纹拿着两颗奶糖跑来看我,他说他在家里就听见我的哭声了,他说人吃了糖后就没有眼泪了。我把鱼纹抱在怀里,吻他那双神灯般的眼睛。

  你们肯定要嘲笑我的多愁善感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想念你们。我真希望你们能来乌回镇看看,虽然见不到胡达老人了,但他的坟还在,鱼纹也许会画门神和财神给你们看。当然,如果这些人物都意外错过的话,雪是绝对不会拒绝你们的。因为漫长的冬天还未结束,雪三天两头就来一场,你们来看雪吧。只是如果你们也被雪意外围在塔城,胡达老人再也不能赶着雪爬犁接你们去了。

  给你们的回信就此打住吧。黎明了,我得吃点东西了。今天的早餐是烤土豆,昨夜就把土豆埋进炉火的灰烬中,现在它们早已被炯熟了,温热气犹在,极其可口,是乌回镇人都喜欢吃的一种“点心”。吃过土豆,我得去供销社买蜡烛了,因为来时买的几包已经用光了。还有,因为给你们写信,一个夜晚就这样以“不眠”而结束了,从供销社回来我得补上一个长觉。睡醒后,去一个叫郑顺才的人家,他女

  儿近日结婚,嫌那台作为嫁妆的缝纫机不喜气,让我去画一对鸳鸯。

  迟子建的散文

  篇6在北方,一年的开始和结束都是在寒冷时刻,让人觉得新年是打着响亮的喷嚏登场的,又是带着受了风寒的咳嗽声离去的。但在这喷嚏和咳嗽声之间,还是夹杂着春风温柔的吟唱,夹杂着夏雨滋润万物的淅沥之音和秋日田野上农人们收获的笑声。

  故乡是我每年必须要住一段时日的地方。在那里,生活因寂静、单纯而显得格外有韵致。八月,我回到那里。每天早晨,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打开

  窗,看青山,呼吸着从山野间吹拂来的清新空气。吃过早饭,我一边喝茶一边写作,或者看书。累了的时候,随便靠在哪里都可以打个盹,养养神。大约是心里松弛

  的缘故吧,我在故乡很少失眠。每日黄昏,我会准时去妈妈那里吃晚饭。我怕狗,而小城街上游荡着的威猛的狗很多,所以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手中往往要攥块石

  头。妈妈知道我怕狗,常常在这个时刻来接我回家。家中的菜园到了这时节就是一个蔬菜超市,生有妖娆花纹的油豆角、水晶一样透明的鸡心柿子、紫莹莹的茄子、油绿的芹菜、细嫩的西葫芦、泛着蜡一样光泽的尖椒,全都到了成熟期,不过这些绿色蔬菜只是晚餐桌上的配角,主角呢,是农人们自己宰杀的猪,是刚从河里打捞

  上来的野生的鱼类。这样的晚餐,又怎能不让人对生活顿生感念之情呢?吃过晚饭,天快黑了,我也许会在花圃上剪上几枝花:粉色的地瓜花、金黄色的步步高或是

  白色的扫帚梅,带回我的居室,把它们插入瓶中,摆在书桌上。夜深了,我进入了梦乡,可来自家园的鲜花却亮堂地怒放着,仿佛想把黑夜照亮。

  如果不是因为十月份要赴港,我一定要在故乡住到飞雪来临时。

  在香港,我每天晚上跟妈妈通个电话。她一跟我说故乡下雪的时候,我就向她炫耀香港的扶桑、杜鹃开得多么鲜艳,树多么绿,等等。但时间久了,尤其进入十

  一月份之后,我忽然对香港的绿感到疲乏了,那不凋的绿看上去是那么苍凉、陈旧!我想念雪花,想念寒冷了。有一天参加一个座谈,当被问起对香港的印象时,我说我可怜这里的“绿”,我喜欢故乡四季分明的气候,想念寒冷。他们一定在想:寒

  冷有什么好想念的?而他们又怎能知道,寒冷也是一种温暖啊!十一月上旬,我从香港赴京参加作代会,会后返回哈尔滨。当我终于迎来了对我而言的第一场雪时,兴奋极了。我下楼,在飞雪中走了一个小时。能够回到冬天,回到寒冷中,真好。

  年底,我收到了一份沉甸甸的礼物,是艾芜先生的儿子汪继湘先生和儿媳王莎女士为我签名寄来的艾芜先生的两本书《南行记》和《艾芜选集》,他们知道我喜

  欢先生的书,特意在书的扉页盖了一枚艾芜先生未出名时的“汤道耕印”的木头印章。这枚小小的印章,像一扇落满晚霞的窗,看上去是那么灿烂。王莎女士说,新

  近出版的艾芜先生的两本书,他们都没有要稿费,只是委托新华书店发行,这让我感慨万千。在我们这个时代,那些垃圾一样的作品,通过炒作等手段,可以获得极

  大的发行量,而艾芜先生这样具有深厚文学品质的大家作品,却遭到冷落。这真是个让人心凉的时代!不过,只要艾芜先生的作品存在,哪怕它处于“寒冷”一隅,也让人觉得亲切。这样的“寒冷”,又怎能不是一种温暖呢!迟子建的散文

  篇7盐那雪白的颜色常使我联想到雪。在北方,盐与雪正如雷与电,它们的美是裹挟在一起呈现的。

  盐与雪来历不同。雪从天上来,而盐来自地下。雪的成因与低沉的云气有关,而盐的提取有两种途径,其一是多年矿物质的沉积,其二便是海水的凝结。不论它们来自天上还是人间,其形成都有一个浪漫的过程。云与海水作为雪与盐的载体,其氤氲与浩淼的气质总令人浮想联翩,谁能想到缥缈的云会幻化出那么轻盈、美丽、灿烂的雪花?谁能想到奔涌的海水会萃取出结晶的、闪着宝石一样光泽的盐粒?

  是北方的寒冷引得雪花翩跹起舞,还是姿态婀娜的雪的降临赋予了北方以寒冷?反正在北方,寒冷与雪花是一对孪生姐妹,它们总是结伴而来,形影不离。尤其在北方之北方,也就是我的故乡北极村—————那个夏至时可以看到白夜的地方,每年的九月底就进入冬季了,雪花会与还没有享受够暖阳的我们不期而遇。初始的雪似乎还不大敢肯定这就是它们的落脚之地,所以雪下得很斯文,有点小心翼翼

  的味道。一旦它们发现这片寒冷的土地使它们毫发无损,且能保持其明艳的肤色时,它们就一改矜持的姿态,沸沸扬扬地腾空而下,把大地染得一片洁白、一片苍茫。

  雪来了,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时的北方大地寸草不生,看不到一抹绿色,所有的植物都成了寒冬的战利品,被彻底地俘虏了,无声无息。我童年记忆中的北方人的餐桌上,是看不到新鲜的绿色菜蔬的。不似现在,运输的畅通和市场经济的发达,数九天气也能吃到来自南国的蔬菜。

  盐在漫漫寒冬中披着它银色的铠甲在北方闪亮登场了。它其实在秋天就亮着她的白牙向北方女人微笑了。秋季是北方人腌菜的时节。家庭主妇们把还新鲜的豆角、辣椒、芹菜、黄瓜、萝卜、芥菜等等塞进形形色色的缸里,撒上一层又一层的盐,做成咸菜,以备冬季食用。北方人爱吃的、一直以来被大张旗鼓腌制的酸菜,更是缺少不了盐。盐被白花花地撒向缸里的时候,会发出簌簌的声响,好像盐在唱歌。在秋天,山间的蘑菇也露出毛茸茸的头了,蘑菇除了晒干外,还可以用盐腌渍在坛子里存储起来,冬天时用清水漂出它的盐份,吃起来味道仍是鲜美的。所以盐在秋季是撒向北方土地的最早的雪,它融化了,融化在菜蔬最后的清香中。如果你问一个北方人,你们的灶房里什么物件最多?我猜十有八九的人都会冲口而出:咸菜缸!的确,腌酸菜的大缸,腌萝卜和芥菜的中等型号的缸,以及腌糖蒜和韭菜花的坛子等等,就像乐池上摆放着的形形色色的乐器一样,你一进灶房它们就会扑入你的视野,并且在你不小心碰撞了它们的时候,为你奏出或沉郁或清脆的乐声。

  咸菜是北方人餐桌上的“正宫娘娘”,在寒风呼啸的日子里占据着统治地位,因而北方人也较其他地区的人摄盐量大,形成了口重的习惯,似乎不多加盐的食物都是寡淡无味的。北方人对盐有种近乎崇拜的心理,认为它是力量的化身,所以民间流传着吃盐长力气的说法。那些靠力气而生活的伐木工及家庭主妇,对盐的青睐可想而知了。记得童年时看电影《白毛女》,看到白毛女在山洞里因为多年吃不到盐,而过早地白了少年头的时候,盐在我心目中还具有了乌发的作用,这

  印象一直延续至今,根深蒂固。现代膳食讲究低盐少糖,这与北方人对盐的巨大热情是背道而驰的。北方人心脑血管的发病率远远高于江南,其气候的寒冷与摄盐过量无疑是两大元凶。尽管如此,北方人对盐仍然像对老朋友一样紧紧相拥,人们并未将它当敌人一样警惕着,虽然冬季可以从副食品商场购得新鲜蔬菜,紫白红黄地点缀着餐桌,但在餐桌的一角,总会有几碟颜色黯淡的酱菜与之唱和着,有如一部歌剧在结尾时撒下的袅袅余音,它们呈现着旧时阳光的那种温暖与美好,令人回味。

  在过去的岁月中,当我们吃着腌制的酱菜望着窗外的雪花、听着时光流逝的声音时,浓云会在深冬的空中翻卷,海水会在遥远的天际涌流。而当我们为着北方的冻土上所发生的那些故事无限感怀时,泪水便会悄然浮出眼眶。泪水一定来自大海,不然它为什么总是咸的?

  因为有了寒冷,有了对寒冷尽头的温暖的永恒的渴望,有了对盐那如同情人般的缠绵和依恋,我想北方人的泪水会比南方人的泪水更咸。

  迟子建的散文

  篇8北方的初春是肮脏的,这肮脏当然缘自于我们曾经热烈赞美过的纯洁无瑕的雪。在北方漫长的冬季里,寒冷催生了一场又一场的雪,它们自天庭伸开美丽的触角,纤柔地飘落到大地上,使整个北方沉沦于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中。如果你在飞雪中行进在街头,看着枝条濡着雪绒的树,看着教堂屋顶的白雪,看着银色的无限延伸着的道路,你的内心便会洋溢着一股激情:为着那无与伦比的壮丽或者是苍凉。然而春风来了。春风使积雪融化,它们在消融的过程中容颜苍老、憔悴,仿佛一个即将撒手人寰的老妇人:雪在这时候将它的两重性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它的美丽依附于寒冷,因而它是一种静止的美、脆弱的美;当寒冷已经成为西天的落霞,和风丽日映照它们时,它的丑陋才无奈地呈现。纯美之极的事物是没有的,因而我还是热爱雪。爱它的美丽、单纯,也爱它的脆弱和被迫的消失。当然,更热爱它们消融时给这大地制造的空前的泥泞。小巷里泥水遍布;排水沟因为融雪后污水的加入而增大流量,哗哗地响;燕子在潮湿的空气里衔着湿泥在檐下

  筑巢;鸡、鸭、鹅、狗将它们游荡小巷的爪印带回主人家的小院,使院子里印满无数爪形的泥印章,宛如月下松树庞大的投影;老人在走路时不小心失了手杖,那手杖被拾起时就成了泥手杖;孩子在小巷奔跑嬉闹时不慎将嘴里含着的糖掉到泥水中了,他便失神地望着那泥水呜呜地哭,而窥视到这一幕的孩子的母亲却快意地笑起来。

  这是我童年时常常经历的情景,它的背景是北方的一个小山村,时间当然是泥泞不堪的早春时光了。

  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泥泞常常使我联想到俄罗斯这个伟大的民族,罗蒙诺索夫、柴可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蒲宁、普希金就是踏着泥泞一步步朝我们走来的。俄罗斯的艺术洋溢着一股高贵、博大、陰郁、不屈不挠的精神气息,不能不说与这种春日的泥泞有关。泥泞诞生了跋涉者,它给忍辱负重者以光明和力量,给苦难者以和平和勇气?一个伟大的民族需要泥泞的磨砺和锻炼,它会使人的脊梁永远不弯,使人在艰难的跋涉中懂得土地的可爱、博大和不可丧失,懂得祖国之于人的真正含义:当我们爱脚下的泥泞时,说明我们已经拥抱了一种精神。

  如今在北方的城市所感受到的泥泞已经不像童年时那么深重了:但是在融雪的时节,我走在农贸市场的土路上,仍然能遭遇那种久违的泥泞。泥泞中的废纸、草屑、烂菜叶、鱼的内脏等等杂物若隐若现着,一股腐烂的气味扑入鼻息。这感觉当然比不得在永远有绿地环绕的西子湖畔撑一把伞在烟雨淳淳中耽于幻想来得惬意,但它仍然能使我陷入另一种怀想,想起木轮车沉重地辗过它时所溅起的泥珠,想起北方的人民跋涉其中的艰难的背影,想起我们曾有过的苦难和屈辱,我为双脚仍然能触摸到它而感到欣慰。

  我们不会永远回头重温

  历史,我们也不会刻意制造一种泥泞让它出现在未来的道路上,但是,当我们在被细雨洗刷过的青石板路上走倦了,当我们面对着无边的落叶茫然不知所措时,当我们的笔面对白纸不再有激情而苍白无力时,我们是否渴望着在泥泞中跋涉一回呢?为此,我们真应该感谢雪,它诞生了寂静、单纯、一览无余的美,也诞生了肮脏、使人警醒给人力量的泥泞。因此它是举世无双的。

  迟子建的散文

  篇9现代人一提哀愁二字,多带有鄙夷之色。好像物质文明高度发达了,哀愁就得像旧时代的长工一样,卷起铺盖走人。于就是,我们看到的就是张扬各种世俗欲望

  的生活图景,人们好像就是卸下了禁锢自己千百年的镣铐,忘我地跳着、叫着,有如踏上了人性自由

  的乐土,显得就是那么亢奋。

  哀愁如潮水一样渐渐回落了。没了哀愁,人们连梦想也没有了。缺乏了梦想的夜晚就是那么的混沌,缺乏了梦想的黎明就是那么的苍白。

  也许因为我特殊的生活经历吧,我就是那么的喜欢哀愁。我从来没有把哀愁看做颓废、腐朽的代名词。相反,真正的哀愁就是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就是可以让人生长智慧、增长力量的。

  哀愁的生长就是需要土壤的,而我的土壤就就是那片苍茫的冻土。就是那种人烟寂寥处的几缕鸡鸣,就是映照在白雪地上的一束月光。哀愁在这样的环境中,悄然飘入我的心灵。

  我熟悉的一个擅长讲鬼怪故事的老人在春光

  中说没就没了,可他抽过的烟锅还在,怎不使人哀愁;雷电和狂风摧折了一片像蜡烛一样明亮的白桦林,从此那里的野花开得就少了,怎不令人哀愁;我期盼了一夏天的园田中的瓜果,在它即将成熟的时候,却被早霜断送了生命,怎不让人哀愁;雪来了,江

  封了,船停航了,我要有多半年的时光看不到轮船驶入码头,怎不叫人哀愁!我所耳闻目睹的民间传奇故事、苍凉世事以及风云变幻的大自然,它们就像三股弦。它们扭结在一起,奏出了哀愁的旋律。所以创作伊始,我的笔触就自然而然地伸向了这片哀愁的天空,我也格外欣赏那些散发着哀愁之气的作品。我发现哀愁特别喜欢在俄罗斯落脚,那里的森林和草原似乎散发着一股酵母的气息,能把庸碌的生活发酵了,呈现出动人的诗意光泽,从而洞穿人的心灵世界。他们的美术、音乐和文学,无不洋溢着哀愁之气。比如列宾的《伏尔加河纤夫》、柴可夫斯基的《悲怆交

  响曲》,艾托玛托夫的《白轮船》、屠格涅夫的《白净草原》、阿斯塔菲耶夫的《鱼王》等等,它们博大幽深、苍凉

  辽阔,如远古的牧歌,凛冽而温

  暖。所以当我听到苏联解体的消息,当全世界很多人为这个民族的前途而担忧的时候,我曾对人讲,俄罗斯就是不死的,它会复苏的!理由就就是:这就是一个拥有了伟大哀愁的民族啊。

  人的怜悯之心就是裹挟在哀愁之中的,而缺乏了怜悯的艺术就是不会有生命力的。哀愁就是花朵上的露珠,就是撒在水上的一片湿润而灿烂的夕照,就是情到深处的一声知足的叹息。可就是在这个时代,充斥在生活中的要么就是欲望

  膨胀的嚎叫,要么就是麻木不仁的冷漠。此时的哀愁就像丧家犬一样流落着。生活似乎在日新月异发生着变化,新信息纷至沓来,几达爆炸的程度,人们生怕被扣上落伍和守旧的帽子,疲于认知新事物,应付新潮流。于就是,我们的脚步在不断拔起的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间变得机械和迟缓,我们的目光在形形色色的庆典的焰火中变得干涩和贫乏,我们的心灵在第一时间获知了发生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新闻时却变得茫然和焦渴。

  在这样的时代,我们似乎已经不会哀愁了。密集的生活挤压了我们的梦想,求新的狗把我们追得疲于奔逃。我们实现了物质的梦想,获得了令人眩晕的所谓精神享受,可我们的心却像一枚在秋风中飘荡的果子,渐渐失去了水分和甜香气,干涩了、萎缩了。我们因为盲从而陷入精神的困境,丧失了自我,把自己囚禁在牢笼中,捆绑在尸床

  上。那种散发着哀愁之气的艺术的生活已经别我们而去了。

  就是谁扼杀了哀愁呢?就是那一声连着一声的市井的叫卖声呢,还就是让星光暗淡的闪烁的霓虹灯?就是越来越眩目的高科技产品所散发的迷幻之气呢,还就是大自然蒙难后产生出的滚滚沙尘?我们被阻隔在了青山绿水之外,不闻清风鸟语,不见明月彩云,哀愁的土壤就这样寸寸流失。我们所创造的那些被标榜为艺术的作品,要么言之无物、空洞乏味,要么迷离

  傥荡、装神弄鬼。那些自诩为切近底层生活的貌似饱满的东西,散发的却就是一股雄赳赳的粗鄙之气。我们的心中不再有哀愁了,所以说尽管我们过得很热闹,但内心就是空虚的;我们看似生活富足,可我们捧在手中的,不过就是一只自的空碗罢了。

  迟子建的散文

  篇10午夜失眠,索性起床望窗外的风景。

  以往赏夜景,都不是在冬季。春夜,我曾望过被月光朗照得荧光闪闪的春水;夏夜,我望过一叠又一叠的青山在暗夜中呈现的黝蓝的剪影;秋夜,曾见过河岸的柳树在月光中被风吹得狂舞的姿态。只有冬季,我记不起在夜晚看过风景。也难怪,春夏秋三季,窗户能够打开,所以春夜望春水时,能听见鸟的呜叫:夏夜看青山的剪影时,能闻到堤坝下盛开的野花的芳香;秋夜看风中的柳树时,发丝能直接感受到月光的爱抚,那月光仿佛要做我的一绺头发,从我的头顶倾泻而下,柔顺光亮极了。而到了寒风刺骨的冬季,窗口就像哑巴一样暮气沉沉地紧闲着嘴,窗外除了低沉的云气和白茫茫的雪之外,似乎就再没什么可看的了了。

  雪山东侧的那簇灯火先自消失了。是凌晨一时许了,想必挖沙人已停止了夜战,歇息去了,而南侧的那簇灯火仍如白莲一样盛开着。我盯着那灯火,就像注视着挚爱的人的眼睛一样,以往归乡,我在小路上散步总是有爱人陪伴。夏季时,我走着走着要停下脚步,不是发现野粟子了,就是被姹紫嫣红的野花给吸引住了。我采了野果,会立刻丢进嘴里。爱人笑我、是个“野丫头”。有时蚊子闹得凶狂,我就顺手在路边折一根柳枝,用它驱赶蚊子。而折柳枝时,手指会弥漫着柳枝碧绿而清香的汁液。那时我觉得所有的风景都是那么优美恬静,给人一种甜蜜、温馨的感觉。可自从爱人因车祸而永久地离开了我,我再望风景时,那种温暖和诗意的感觉已荡然无存。当我孤独一人走在小路上时,我是多么想问一问故乡的路啊:你为什么不动声色地化成了一条绳索,在我毫无知觉的时候扼住了他的咽喉?你为什么在我感觉最幸福的时候化成了一支毒剑,射中了我爱人的那颗年轻的心?青山不语,河水亦无言,大自然容颜依旧,只是我的心已苍凉如秋水。以往我是多么贪恋于窗外的好山好水,可我现在似乎连看风景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很庆幸在这个失眠的冬夜里,又能坦然面对窗外的风景了。凌晨两点多,南侧雪山的灯火也消失了。三座雪山没有因为灯火的离去

  而黯淡,相反,它们在星光下显得更加的挺拔和光华。当你的眼睛适应了真正的黑暗后,你会发现黑暗本身也是一种明亮。仰望天上的星星,我觉得它们当中的哪一颗都可以做我身边的一盏永久的神灯。而先前还如花一样盛开的人间灯火,它们就像我爱人的那双眼睛一样,会在我为之无限陶醉时,不说告别,就抽身离去。雪山沐浴着灿烂的星光,焕发出一种孤寂之美。那隐隐发亮的一道道雪痕,就像它浅浅的笑影一样,温存可爱。凌晨四时许,星光稀疏了,而天却因为黎明将至呈现着一股深蓝的色调,雪山显得愈发得壮美了。我想我在望雪山的时候,它也在望我。我望雪山,能感受到它非凡的气势和独特的美;而它望我的房屋,是否只是一头牛的影子?而我只是落在这牛身上的一只飞蝇?

  我还记得1998年河水暴涨之时,每至黄昏,河岸都有浓浓的晚雾生成。有一天我站在窗前,望见爱人从小路上归家。他的身后是起伏的白雾,而他就像雾中的一棵柳树。那一瞬间,我有一股莫名的恐慌感。觉得这幻象一样的雾似乎把爱人也虚幻化了,他在雾中仿佛已不存在。现在想来。死亡就像上帝撒向人间的迷雾,它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它能劫走爱人的身影,但它奈何不了这巍峨的雪山。有雪山在,我的目光仍然有可注视的地方,我的灵魂也依然有可依托的地方。

  我感谢这个失眠的长夜,它又给予了我看风景的勇气。凌晨的天空有如盛筵已散,星星悄然隐去了,天空只有一星一月遥遥相伴。那月半残着,但它姿态袅娜,就像跃出水而的一条金鱼。而那颗明亮的启明星,是上帝摆在我们头顶的黑夜尽头的最后一盏灯,即使它最后熄灭了,也是熄灭在光明中。

  迟子建的散文

  篇11虽然哈尔滨的夏天足够凉爽,但我还是喜欢在每年的七、八月份放下笔来“歇伏”。这时最惬意的事情,就是读书。我会把插在书架中的那些花花绿绿的书打量个周详,如同皇帝选妃一样,抽出想读的,放在沙发旁和枕边。被选中的既有那些散发着微微霉味的、可以一读再读的老书,也有外表光鲜漂亮、漫溢着油墨芬芳的新书。比之新书,我更爱那些老书。经过了漫长岁月淘洗后仍然能流传下来的文字,总

  会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在浏览了两本空洞乏味、装神弄鬼的最新畅销书后,我已打算重温《聊斋志异》的诡谲、奇异之美了。那里的神仙鬼怪在我眼中是有血有肉的。在电闪雷鸣的夏日,读这样的书无疑就是聆听天籁之音。

  由于搬家后没有给书做细致的分类,所以很多书都是乱插的。我在取《聊斋志异》的时候,发现了相挨着它的《欧洲美术中的神话和传说》,这是著者王观泉先生三年前所赠的,我记得爱人在那年春天离开我的最后一个夜晚,读的就是这本书。

  书页上一定留有我用肉眼看不见的爱人的指纹,所以打开它的时候,那一幅幅绚丽的画面,在我眼里就是天堂的圣景图。

  最先打动我的,是一组《丽达与天鹅》图画。丽达与天鹅的故事,是最传奇的爱情故事。天神宙斯有一天在神山上,看到身下的斯巴达草原上,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她就是丽达。宙斯爱上了丽达,为了摆脱天后赫拉的控制,他变成一只天鹅,飞向人间,与丽达相爱,并生下了希腊的绝世美女海伦。海伦与特洛伊战争的故事,比丽达与天鹅的故事还要著名。

  在对《丽达与天鹅》这个神话的演绎上,我最喜欢达利的那幅。柯勒乔的过于甜美,达芬奇的太圆熟了,而达利表现的天鹅充满了激情和力量,它那富有质感的展开的双翼,是那么的刚健和柔美,充分体现了宙斯飞临人间、见到心爱的人时那种内心的狂喜。

  在这本书中,既可看到威廉琼斯表现的爱上自己倒影、最终化作水仙花的美少年纳西索斯,也可以看到鲁本斯以表现众女神为了争夺金苹果而引起祸端的《帕里斯的裁判》以及波提切利描绘的以色列民族女英雄《朱提斯》。还有充满了阴郁之气的伦勃朗的《大卫在扫罗面前弹竖琴》,灰黑的画面除了衬托了疯子扫罗内心的矛盾和焦虑,也把竖琴的凄美展现无疑。我觉得在描写音乐对人的影响的深刻性上,这则神话无疑是登峰造极的。

  在书将结尾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舞蹈着的莎乐美。2000年秋天,我曾经在都柏林的皇家剧院看过王尔德的话剧《莎乐美》。

  《莎乐美》是写施洗者约翰死亡的故事的作品。希律王娶了弟弟

  腓力的妻子希罗底,约翰对此反对,惹恼了希律王,被关进监牢。莎乐美是希罗底的女儿,她美丽而富有才情,传说她向约翰表达过爱情,但遭到了拒绝。在希律王的生日宴会上,莎乐美被邀跳舞,为希律王助兴,莎乐美不从。希律王就许诺莎乐美,如果她当众舞蹈,就可以让她做一件最想做的事情。于是,莎乐美跳起舞来,舞毕,她要求希律王割下约翰的头给她,她终于吻到了死去的约翰的嘴唇。在约翰的头即将落地的时候,莎乐美感慨道:多美的夜色啊!

  是啊,用这句台词来概括这本书的气质再合适不过了。欧洲那些美妙的神话和传说,当它们凝固在画面中的时候,它们就是人类艺术天空中最迷人的夜景。可惜在这个时代,欣赏这样的夜色的人少而又少了。所以王观泉先生在赠言中这样写道:

  此书起笔于1953年,时为23岁当大兵时。但虽戎装披身,心中想的是保卫和平,使中国乃至世界宁静。匆匆近半个世纪流逝,这才发现世界其实一点儿也不太平。书虽然漂亮,2002年垂暮之年的我已经对世道不感兴趣了,只是愿意比我年轻的你及与你相似的中青年们,能如我在起笔写此书时一样好心情,赏析美。

  王观泉先生晚年患有严重的眼疾,一再手术,如今他的一只眼睛几乎失明,而另一只眼睛的视线也极为微弱。这样的画集对他来说,注定是掩藏在心底的永恒的风景了。

  我想爱人能够在最后的日子看这样的一本书上路,踏着这样的夜色归去,实在是幸运的。因为他是带着美走的。

篇四:迟子建散文精选

  

  迟子建散文推荐

  迟子建的散文是非常受大家欢迎的。下面小编收集了迟子建散文,供大家欣赏!迟子建散文推荐【1】

  在云南的大理,有天傍晚我在河岸散步,在石桥的一端突然与一个人相遇。他衣着洁净,笑嘻嘻地望着桥下的流水,那样子仿佛水中有他美如天仙的新娘。古朴的石桥、平静的河水、清朗的月光,这种充满古典情怀的场景使我对那人产生了好奇。月色给他的脸涂上一层柔和的光彩。他入神地微笑着,一动不动地望着河水。如果不是他始终如一地、毫无顾忌地笑着,我想不到他是精神失常者。他与我擦身而过,像大多数的精神失常者一样,走路很散漫,晃晃悠悠,有一种逍遥感。

  我想象他为何而精神失常?这世俗生活中能制约、桎梏和诱惑人的种种事物我都想了一番却得不到任何答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丧失了世俗人要为之奔波、劳碌、明争暗斗的职称、住房待遇、官职、金钱、荣誉等等累人的东西。那么他心中留下的那一点是什么?留下的必定是唯一的、单纯的、永恒的、执著的东西。这种东西带给了他安详、平和、宁静与超然。

  他的笑常常使我警觉,这使我想起了里尔克,他在自己的一生中努力追求一种孤独感,有时候朋友或亲人破坏了他这种孤独感,他就会离他们而去。这种孤独感是否是精神失常者心中仅存的一种古典诗意之美呢?距离产生了,客观、清醒和冷静的良好品质必然在人的身上出现,而距离总是以丧失作为前提的。

  必要的丧失是对想象力的一种促进和保护。许多秀山秀水、文化底蕴深厚的地方频频产生过大学问家,而很大气的艺术家却寥寥无几,我一直以为这样尽善尽美的环境没有给想象以飞翔的动力,而荒凉、偏僻的不毛之地却给想象力提供了更广阔的空间。没有了满足感、自适感,憧憬便在缺憾、失落、屈辱中脱颖而出,憧憬因而变得比现实本身更为光彩夺目。

  怀旧是否是一种丧失呢?我认为是。尽管怀旧的形式本身是拾取和藕断丝连,但就怀旧的事物本身而言,它却是对逝去事物的剔除和背叛,因为你不是怀恋已逝的所有事物,而是只对一件事物情有独钟。那么你在怀旧时,就意味着你对往昔大部分生活的丧失,你用阅历和理性判断出了一种值得追忆的事物,这种东西对你而言是永恒的。几乎所有的作家都有怀旧情绪,这种拾取实在是一场轰轰烈烈的丧失,而这种丧失又是必不可少的。

  那么憧憬呢?我认为憧憬也是一种丧失。憧憬是想象力的飞翔,它是对现实的一种扬弃和挑战。现实太满或者太流于平庸了,憧憬便会扶摇而上,寻找它自己的阳光和雨露。憧憬脱离尘世,当然就是对许多俗世生活的一种丧失。

  怀旧和憧憬,这是文学家身上必不可少的两个良好素质,它们的产生都伴随着丧失。而并不是任何人每时每刻都能怀旧和憧憬的,它需要营养的补充,也就是需要培养人的一种孤独感——一种近于怪癖的艺术家的精神气质。一个八面玲珑、缺乏个性的人是永远不会成为艺术家的,因为他们拥抱一切,缺乏问询、怀疑、冷静和坦诚,因而也就产生不了距离和美。

  我又想起了在大理石桥上遇见的那个人。以往我会像绝大多数人一样称他们为精神病患者,但我现在不那么以为了。首先我已经不敢肯定这是一种病,当然就不能说他是患者了。我们是用常人的眼光打量他们的,他们那不顾一切、彻头彻尾的丧失令我们疑惑不解,所以我们认定他们有病。

  有一个小常识很说明问题,几乎绝大多数病的症状都伴有抑郁、焦虑、暴躁、惊慌的表现。而精神失常者却表现出一种使人迷醉的冷静、平和及愉悦,这有他们脸上的笑容为证。他们战胜了抑郁、焦虑、暴躁和惊慌,他们的`心中也许仅存一种纯粹的事物,他们在打量我们时,是否认为我们是有病的?所以我只能认为他们是精神失常者,或者说是精神漫游者。

  迟子建散文推荐【2】

  讲故事的时候,我习惯在说下一句之前加一个“然后”,仿佛不

  加这两个字,故事就无法继续。可是不是所有故事都有然后,至少那一段远的要命的爱情没有然后。

  有一棵树,爱上了马路对面的一棵树。虽然只有一句话,但这是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我初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还着急地想知道后续的发展,可是对我说这个故事的人说:“没有然后。”

  后来,经历过一段远的要命的爱情之后,我才明白,爱情不是童话,并不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爱情不是悲剧,并不一定会有一个凄美动人的结尾。有一种爱情,开始就是结束,在唯美的开头之后,便是仓促的结束,不会有然后,不会有轰轰烈烈,也不会有细水长流,一切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一段遥远的爱情,并不仅限于地域上的遥远,还有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地域的遥远有时候是不可跨越的,例如生死,有时候可以通过交通工具,通讯设备拉近,但是心与心的距离很难缩短。就算其中一个人有着飞蛾扑火般的魄力,但只要对方关紧心门不让人靠近,最后就是徒惹一身伤。

  也许若干年后,故事中的两棵树虽然相隔一条马路,但是在它们的根已经在地下交错,它们的枝叶已经相接,曾经遥远的距离不复存在。

  也许若干年后,故事中的一棵树依然矗立在原地,但它对面的那棵树早在一场暴风雨中倒下。马路对面依然有一棵树,却不再是它爱过的那一棵了。

  也许……

  旁观者可以设想出无数个结局,但或许只有当局者才会知道再多的“也许”也挽回不了已经逝去的爱情。远的要命的爱情没有然后,只剩下回忆。在回忆里加上所有的“也许”和“然后”,大概就是一种最好的安慰了。

篇五:迟子建散文精选

  

  迟子建散文欣赏(精选15篇)

  迟子建散文欣赏

  篇1书香浓浓,令人着迷,又是一本名著好书,又是一本良师益友,此书就是《迟子建散文》。虽然它不及《毕淑敏散文集》那么生动细腻感人,也没有象《张晓风散文》那样的令人神往,但是它那独特的韵味也深深的吸引着我。

  其中有一篇叫《时间怎么样地行走》,深深的抓住了我内心的好奇心。把我带进了文章之中,作者一开始就提到了“挂钟”,对于作者童年的情形,钟是一张可以对所有人发号施令的嘴,它说什么,作者他们就得做什么。看到这儿,我的疑惑来了,不是谈行走的时间吗?怎么谈上钟去了,这个疑惑在我品读完文章之后就后迎刃而解吧。

  读到了后面一些,作者笔锋一转,又谈为时间的痕迹和形态,讲述了时间如繁星一样到处闪烁着,它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显得匆匆了,作者写到这儿,笔锋再转,开始大量描写时间的痕迹,写了几十年前的一天,发现自己乌黑亮丽的秀发之中出现了一根白头发,这很明显是时间行走过的痕迹,作者还看见在她母亲的口腔里行走,她的牙齿脱落得越来越多。我明白时间让花朵绽放的时候,也会让人的眼角绽放出花朵——鱼尾纹。时间是杀猪刀,它把你身体改造得淋漓尽致。

  我终于明白挂钟里的时间和手表里的时间只是时间的一个表象而已,它存在于更丰富的日常生活中——在涨了又枯的河流中,在小孩子们戏耍的笑声中,在花开花落中,在候鸟的一次次迁徙中,在我们岁月不同的脸庞中,在声音由清脆到沙哑的过程中,在一场接着一场去了又来寒冷和飞雪中。只要我们在行走,时间就会行走。我们不理解时间,但我们要珍惜时间,在你一个人发呆时,在你消磨时间时,当你在外奔波劳累,回家歇时,时间悄悄地来了,它带走了什么?或是留下了什么?我们都不了了知…

  此书一开始我一直读不懂,我就把它放在角落中,渐渐遗忘它,是这两天才发现此书是这么深沉,这么让人难以忘怀。

  迟子建散文欣赏

  篇2最喜爱迟子建散文中借事抒情的文字了,因为可以从中感受到迟子建最真实质朴的情感世界,借着生动的往事来抒发自己的情感可以避免做作不自然,使情感的表达质朴动人、温婉自然。

  迟子建童年时是家里最勤快的撕日历的人,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撕日历。早晨一睁开眼爬出被窝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穿衣服,而是“赤着脚踩着枕头去撕钉在炕头被架子一侧的月份牌,凡是黑体字的日子就随手丢在地上,因为这样的日子要去上学,而到了红色字体的日子基本上都是星期天,我便捏着它回到被窝,亲切第看着它,觉得上面的每一个字母都漂亮可爱,()甚至觉得纸页泛出一股不同寻常的香气。于是就可以赖着被窝不起来”,这时她的父亲就会“恶作剧般地把院中的狗放进睡房,狗冲着我的被窝就摇头摆尾地扑来,两只前爪搭着炕沿,温情十足地呜呜叫着,你只好起来了”。这段文字所表达的场景是那么的温馨,充满父、女、家狗之间构成的浓浓的天伦之乐。多年后,父亲故去,面对这台历和逝去的日子作者深情地感慨:“如果能把幼时已撕去的日历一一拾回,也许已故的父亲就会复活,他又会放一条狗进我的睡房催我起床,也许我家在大固其固的那个已经荒芜了的院落又会变得绿意盈门。但日子永远都是:过去了的就成为回忆。”“可它毕竟深深地留在了心底”,这些文字表达了作者对父亲和逝去的童年欢乐时光的留恋。

  迟子建散文欣赏

  篇3纵观全书,若论哪篇散文最令我印象深刻,无疑便是这篇《时间是怎样地行走》了。时间,这种抽象而又真实存在的东西,永远地行走着,不曾停息。它不会因为在世外桃源而停下脚步,也不会因为战火的纷飞而止步不前,它永远都藏在钟表里,“滴答,滴答”————不紧不慢,气定神闲,好似一首只有一个节奏的歌。只不过,世人皆认为这是一首充满悲凉的歌罢了。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创造了光。那这匆匆不停的时间又从何而来呢?几万年来,恐龙消失了,残暴的纣王消失了,四方来贺的大唐消失了,就连当时横跨欧亚大陆的蒙元帝国也消失了,唯有时间,还是那般无二。风霜雪雨,潮涨潮落,河流涨了又枯,花开了又落,在日月星辰中,在梦中,在一场去了又来的寒冷和飞雪中,地老天荒,我们的手却挽不住它的去留。

  明明是它伴着我们在生命中行走,然而有一天,朋友不见了,父母不见了,甚至我们也不见了,它却仍然在其他人的身边行走。也许我们就是它之中的一滴小水珠,而它却是汹涌的大潮,我们从后浪变成前浪,又从前浪变成了一行水渍,在无限的奔涌中化为尘土,成为后人眼中的历史。

  不正是这样么?百年黄图霸业,过眼烟云耳。从这个天地诞生起,它就那么不朽而又亘古的存在了。对这无限大的天地来说,它是那么短暂,短暂的匆匆一瞬;它又是那么漫长,漫长的天长地久,何况是我们人类呢?无二,我们只能任由它与我们匆匆而过,在我们青春的脸上划上沧桑;在我们乌黑的发丝中添上白雪。辉煌的宫殿会变为废墟,明亮的刀剑会变为废铁,在它的行走中,一切都只是昙花一现,它也许还会永恒地走下去,直至空间的尽头。

  迟子建散文欣赏

  篇4喜欢迟子建,是多年前高考试题还有散文阅读时,喜欢她的《我的世界下雪了》,喜欢她的《时间是怎样的行走》,喜欢她的《寒冷的高纬度》,也喜欢她的《泥泞》。这几篇文章我也在课堂上和我的学生们分享。分享她的诗意而又温情的文字,分享她的完美而又不事雕琢的文章结构。临放假前,又专门买来了她的散文集准备再次阅读,书到的那天,学校恰巧停了电。平日里总是坐在空调屋里的学生和老师们都感受到了什么叫挥汗如雨。上完了课,在如大蒸笼一般的办公室里打开了这本<迟子建散文集>,象在大口大口的吃下冰激凌一样,心慢慢随着那熟悉的文字风格而沉静下来。

  最先使自己感受到美丽的是那篇<伤怀之美>,她在日记中这样写到:

  我走出室内温泉,走向那扇朝向东方的门。站在门边就感觉到了寒气,另外两位女子惊奇地望着我。试想在隆冬的北海道,去露天温泉,实在需要点勇气啊。我犹豫片刻,还是将门推开。这一推我几乎

  让雪花给吓住了,寒气和雪花汇合在一起朝我袭来,我身上却一丝不挂。而我不想再回头,尤其有人望着我的时候,我是绝不肯退却的。我朝前走去,将门关上。

  我全身的肌肤都在呼吸真正的风、自由的风。池子周围落满了雪。我朝温泉走去,我下去了,慢慢地让自己成为温泉的一部分,将手撑开,舒展开四肢。坐在温泉中,犹如坐在海底的苔藓上,又滑又温存,只有头露出水面。池中只我一人,多安静啊。天似亮非亮,那天就有些幽蓝,雪花朝我袭来,而温泉里却暖意融融。池子周围有几棵树,树上有灯,因而落在树周围的雪花是灿烂而华美的。

  我想我的笔在这时刻是苍白的。直到如今,我也无法准确表达当时的心情,只记得不远处就是一座山,山坡上错落有致地生长着松树和柏树,三股泉水朝下倾泻,琤琤有声。中央的泉水较直,而两侧的面积较大,极像个打渔人戴着斗笠站在那。一边是雪,一边是泉水,另一边却结有冰柱(在水旁的岩石上),这是我所经历的三个季节的景色,在那里一并看到了。我呼吸着新鲜潮湿而浸满寒意的空气,感觉到了空前的空灵。也只有人,才会为一种景色,一种特别的生活经历而动情。

  特别喜欢她写的这种独自享受一种特别生活经历的动情!一种别人分享不了也无需找人分享的情感!就如自己前几个月到多年前就梦想去的.丽江一样,我无需让同伴们知道我内心无法用语言描绘出的感慨。当然,同伴也报无法理解为何我会在离开丽江后一次次的梦见它的原因。这是一种只有独享的伤怀之美!

  迟子建散文欣赏

  篇5墙上的挂钟,曾是我童年最爱着的一道风景。我对它有一种说不出的崇拜,因为它掌管着时间,我们的作息似乎都受着它的支配。到了指定的时间,我们得起床上学,得做课间操,得被父母吆喝着去睡觉。虽然说有的时候我们还没睡够不想起床,在户外的月光下还没有戏耍够不想回屋睡觉,都必须因为时间的关系而听从父母的吩咐。他们理直气壮呵斥我们的话与挂钟息息相关:“都几点了,还不起床!”要么就是:“都几点了,还在外面疯玩,快睡觉去!”这时候,我觉

  得挂钟就是一个拿着烟袋锅磕碰着我们脑门的狠心的老头,又凶又倔,真想把他给掀翻在地,让它永远不能再行走。在我的想象中,它就是一个看不见形影的家长,严厉而又古板。但有时候它也是温情的,在除夕夜里,它的每一声脚步都给我们带来快乐,我们可以在子时钟声敲响后得到梦寐以求的压岁钱,想着用这钱可以买糖果来甜甜自己的嘴,真想在雪地上畅快地打几个滚。

  我那时天真地以为时间是被一双神秘的大手放在挂钟里的。它每时每刻地行走着,走得不慌不忙,气定神凝,不会因为贪恋窗外鸟语花香的美景而放慢脚步,也不会因为北风肆虐、大雪纷飞而加快脚步。它的脚,是世界上最能禁得起诱惑的脚,从来都是循着固定的轨迹行走。我喜欢听它前行的声音,总是一个节奏,好像一首温馨的摇篮曲。时间在挂钟里,与我们一同经历着风霜雨雪、潮涨潮落。

  我上初中以后,手表就比较普及了。我看见时间躲在一个小小的圆盘里,在手腕上跳舞。它跳得静悄悄的,不像墙上的挂钟那么清脆悦耳,“滴答——滴答——”的声音不绝于耳。手表里的时间给我一种鬼鬼崇崇的感觉,少了几分气势和威严,所以明明到了上课时间,我还会磨赠一两分钟再进教室,手表里的时间也就因此显得有些落寞。

  后来,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了,时间栖身的地方就多了。项链坠可以隐藏着时间,台历上镶嵌着时间,玩具里放置着时间,至于电脑和手提电话,只要我们一打开它们,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有时间。时间如果繁6星一样到处闪烁着,它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显得匆匆了。

  十几年前的一天,我在北京第一次发现了时间的痕迹。我在梳头时发现一根白发,它在清晨的曙光中像一道明丽的雪线一样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知道时间其实一直悄悄地躲在我的头发里行走,只不过它这一次露出了痕迹而已。我还看见,时间在母亲的口腔里行走,她的牙齿脱落得越来越多。我明白时间让花朵绽放的时候,也会让人的眼角绽放出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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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6父母是我们最亲近的人,而亲情,也是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无法割舍的牵挂。这些,在迟子建的散文中也有大量的描述。

  一个会拉小提琴的父亲,为了把懒睡的孩子叫出被窝,其中一个方法就是站在炕边拉琴。琴声和着朝霞,和着窗外青葱的菜园、纯净的空气,将孩子唤醒、照亮。这和我们现在大多数家长对孩子的斥责、唠叨真是天壤之别。作者不愿意在田间劳作时被牛一样驱使拉犁,于是,无声地反抗,而父亲则“夸我”有本事,“能把绳子拉弯了。”看到这里,我笑了,一个幽默风趣又充满爱心的父亲形象跃然纸上。

  人常说,父爱如山,母爱似海。母亲的爱体现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上。在作者埋头长篇写作期间,每天中午,母亲都为她准备丰盛的午餐,并且搭配以合理的营养。这就是母亲无言的爱。不仅如此,母亲还表现出对作者的理解。在《两个人的电影》中,母亲对电影的萧条和刘老根大舞台的热闹做了一番慨叹,说女儿写的书就跟刚才两个人看的电影似的,虽然好,却没有多少人欣赏,而那些花里胡哨的书,就跟刘老根大舞台一样,看的人多。有这样一位母亲,人生就永远不会是一个人的电影。

  因为一部小说,我认识了迟子建,因为迟子建的散文,我更深刻地体会了“唯美”一词。朴素的生活,朴素的感情,宛如我们从前经历过的岁月,在作者笔下娓娓道来,仿佛,我们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的美好时光。雪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精灵,在雪地上行走的童年,不由自主地就沾上了灵气,长出清新的诗行。这些诗将伴着作者,伴着我们,一直走下去,直到人生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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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7这篇散文可谓“小中见大”的典范。中心事件无非是写“一只虫子一往无前地朝着佛龛进军”。从题目可想而知,一只卑微的虫子而至于“惊天动地”,那它一定是深深地震撼了“我”、感染了“我”甚至羞煞了“我”。我们不禁要问,这只虫子究竟长得何等模样,又因为什么做出了何等壮举,进而表现出了何种精神气概?题目《一只惊天动地的虫子》,设置悬念,吸引读者急切读下去一看究竟。

  然而,作者好像在有意吊我们的胃口似的,她丝毫无意一上来就为我们介绍和描写这只虫子,而是不惜花费大量的笔墨,写小时候的“我”对虫子的“不陌生”、虫子带给我的乐趣和我常拿虫子恶作剧;

  写自己成年之后移情别恋太多的事物而唯独把虫子给淡忘了;然后才笔锋一转,写到“去年的春节,我却被一只虫子给深深地震撼了”,写到自己对虫子态度的变化和我当时灰暗、孤独、迷离、茫然的心境。这一层层的铺垫,为的是对比衬托,先抑后扬,可谓别有匠心。

  接下来,作者的目光和笔触便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只虫子。乍看并不起眼、行动也似漫无目的这只虫子,原来竟是一位好奇心强、沉着冷静、目标明确、坚定执着、不畏挫折、英勇顽强的“将军”、“战士”,“一个身子小小却背负着伟大梦想的英雄”!为了渲染这只虫子的“惊天动地”,作者极尽描写之能事,综合运用了诸如想象、夸张

  、比喻、拟人、对比等修辞手法,将这只虫子写得既生动形象而又富有灵性,表达了作者的崇敬与赞美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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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8虽然大量的小说如《额尔古纳河右岸》、《世界上所有的夜晚》、《越过云层的晴朗》、《北极村童话》等作品,给迟子建带来了诸多美誉,但是,当我读完《迟子建散文》(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那种温馨、恬静,还有里尔克式的“还乡”,都放射一出穿透时空的光辉,带着精神的圣洁照亮了我的心田。迟子建的散文毫不逊色于她的小说,它同样让我们感受到立体、丰厚、富有生命实感的审美品格。

  无论小说还是散文,迟子建的创作都执著于一个主题——诗意和温情。作家一次次带着初生牛犊的勇气,用她那只充满灵性的笔拨一开阴霾,在生活的边界和存在的缝隙中,捕捉着温情而诗意的光亮。她的散文很大一部分是对童年生活的追忆和对人间亲情的眷恋。《灯祭》、《我的世界下雪了》、《伐木小调》、《两个人的电影》、《龙眼与伞》、《年画和蟋蟀》等作品,推开了我们那扇早已被世俗尘封的记忆之门,让我们在山间林谷的茅屋中聆听夜晚的溪水潺一潺,在月光如水的倒影中品味清幽的夜色,在暮色的余晖中感受亲情的温暖。这些曾经离我们近在咫尺的温馨,如今却如童话般遥不可及。迟子建正是在这些大自然无处不在的生命灵性中构建着人生的意义,追寻灵魂的安顿、精神的寓所和情感的寄托。

  迟子建的文字并不总是徘徊在记忆的长廊中,对于现实她也始终

  未曾忘怀。那些叙述游览各地见闻的游记,不仅让我们领略到了自然风光、民情风俗,而且往往在不经意的瞬间道出了生命的箴言。她对形而上的构建,并不是故弄玄虚地刻意去增添厚重,也不是自我才情的浅薄卖弄。这使她的散文明显有别于小资做派,大气豁达,在柔肠中透出坚一硬的质感。她以文学的方式将个人的经验融化到大千世界之中,超越了冰冷的道德判断,让我们在光明和温暖中获得了对自然、对人生、对社会的重新理解和认识。

  迟子建散文最打动人心的是那种面对命运不屈的顽强,她带着一种温暖的鼓舞人心的力量,在光明与黑暗的无间之隙寻找灵魂的安居之所。在一只向着高处的佛龛不断攀登又不断失败的虫子的身上,作家感受到了“上天对我不薄,让我在一瞬间看到了最壮丽的诗史”。在故乡失眠的长夜中,大自然抚一慰了她失去爱人的痛苦,“我感谢这个失眠的长夜,它给予了我看风景的勇气……而那颗明亮的启明星,是上帝摆在我们头顶的黑夜尽头的最后一盏灯。即使它最后熄灭了,也是熄灭在光明中。”在与母亲旅游的途中,她体会到“其实风雨也是上苍赐予我们的甘霖,它可以升华苦难、化解悲伤,教人以慈悲心对待尘世的荣辱。人生哪有一路的晴朗?波折起伏,最能修习心性;动荡颠簸,才会大彻大悟。”的确,生活总是以残缺的形式表现出与理想状态的距离。正是从这些不尽如人意的乖违中,作家以温情的笔触,让我们在晦暗之中读出了对人性的悲悯和对神性的渴望,以及那种永远以不屈的勇气构筑起的希望和信念。

  我想,迟子建笔下的温情和诗意,并不意味着温情主义的浅薄和局限,它恰恰表现了作家的责任感和写作伦理。在我们这个时代,温情和关爱这些闪烁着诗意光芒的东西,比批判和针砭更能够给予人们挣脱阴郁的希望。苏童说,迟子建关注人性温暖的主题如此强大,直至成为一种叙述的信仰。我认为,正是在人性温暖的理想支撑下,迟子建让我们看到了比陽光还要灿烂的精神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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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9我一直认为,人类的童年始于原始森林,也许这个观点有失偏颇,但原始森林确实有人类生存所需要的各种物品:野生可食用的动植物,干枯可燃烧的朽木,充足的阳光,新鲜的空气和干净的水源。我国的大兴安岭就是这样的原始森林,它不但养育了原始的部落游牧民族,也养育了我们现代的人们。

  东北,雪原,林区,在我眼里一直是美丽而神奇的。想像一下,在白雪皑皑的树林里行走,脚下是咯吱咯吱的声音,眼前茫茫一片纯净,偶尔,一两只不怕冷的小动物在枝头跳跃,看一看春天还有多远。这时候,几片残雪从树梢落下来,落在小动物身上,它们以为天敌来了,赶忙逃到洞里去;落在行人的头上、肩上,抖一抖,正好看到仓皇逃窜的动物,心里不禁一暖。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所有活着的生灵对于人来说都是一种慰藉。而在河边,在被冰封住的河面上,白天,人们凿冰捞鱼,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喝着鲜美的鱼汤,唠着天南海北的闲嗑。日子就这样在劳作和休闲中一天天过去了。直到春天来了,开始种庄稼了;夏天来了,遍地野花开放了;秋天来了,各种野果子成熟了。种庄稼是大人们的事,而山坡上的野花野果却是孩子们的乐园。采一把野花边走边嗅,摘一把野果边吃边玩,直吃得嘴角都是果子的颜色。

  所有这些都是迟子建散文所描绘的景象,但它和我幼年的生活何其相似——除了冬天的林区和冰下捕鱼。记得小时候的山坡上,秋天长一种我们称为“狗屎溜溜”的野果子——后来知道学名叫“野葡萄”。紫红色的浆果能把人的手和嘴都染上色,我们边吃边互相嘲笑。不过,小孩子确实经不住甜的诱惑。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这可以说是我们的美味了。我们喜欢它不仅因为它的味道,更因为它的颜色。在当时衣着色彩单调的社会,是大自然给予了我们丰富的美丽色泽。而迟子建也在她的散文中有类似果实的描述——都柿,一种长在林间矮树丛的常见浆果,春天开粉色或白色小花,花谢做果。果实先青后紫。这种野果含酒精,吃多了会醉。而作者,就曾经因为贪吃而醉过一次。看到这时,我笑了,第一次知道“吃醉”这个词,也第一次比较细致地了解了醉后的感觉,“我步态飘摇,挎着的维得罗(一种小铁桶)就像只魔术盒子一样,在我眼前一会儿发出蓝色的幽光,一会儿又发出玫瑰色的柔光,再一会儿呢。发出的是银白色的冷光……好不

  容易上了公路,太阳已经西沉了,我觉得自己是踩着一条金光大道回家,很得意……”如果醉的幻觉如此美丽,我倒真愿意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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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10迟子建散文透着大自然与人物和谐之美的气息,气息中那些个忧郁的灵魂,宛如唱着一首凄伤优美的歌。迟子建良好的艺术感觉,可以让我们透过文字,可以深刻地感受到她敏锐的才思和灵动的气息,让人感到回忆的醇香、温暖,足够让人感动一辈子。

  迟子建的散文有迟子建对童年生活的追忆,有现实生活的写照,有出访外国的随想,而更多的是对故乡生活的回忆与追念。她诗思中的宁静,仿佛让我们感受到一副中国雪天的风情画,在冷色调中,有融融的暖意。

  迟子建作为一名女性作家,在散文创作上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女作家敏感、细腻、唯美的特质,使她的散文有一种自然优美直达人心的魅力,她的散文,是有质地的散文,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依然鲜活地存在着的。

  《撕日历的日子》全文以日历为线索从撕日历到翻台历,从一个侧面写出了作者从小到大,从农村到城市的生活轨迹,从散文中我们可以感受到迟子建内心深处最真实质朴的情感世界。她借撕日历来抒发自己的感情,既自然不做作又使表达质朴动人温婉柔情。有0000别人家的日历是不撕的,我们家的日子是一个也留不下来,统统飞走了,因为我那双不安分的手,两者的对比,更提现除了我们家对时间流逝更深刻的感受。

  早晨一睁开眼,我爬出被窝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穿衣服,而是赤着脚去撕月份牌,凡是黑体字日子要随手丢在地上,而到了红色的日历便亲切地看看,生动体现了小孩子的天真可爱,而当我赖床,父亲便把狗放到屋里,狗狗叫我起床,生动体现了一家人温馨和谐的画面,浓郁的生活气息让人神往。

  作者对旧台历的珍惜,既是对温馨岁月和成长经历的回味,又流露出对时光易逝岁月如歌的感慨与惆怅,旧台历上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感,让作者既可以回望过去,让岁月永恒,也可以思考未来,让见

  解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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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11那一天,我看了迟子建散文,从此就对它爱不释手,迟子建的散文,虽然写的是她从小到大的种种小故事,却处处有美有爱。

  在故乡,有爱她的亲人,有温暖的亲情。《龙眼与伞》、《两个人的电影》、《灯祭》、《红绿灯下》、《蚊烟中的往事》、《年画与蟋蟀》、《我的世界下雪了》,等等篇章,迟子建以深情的笔触向读者娓娓讲述了与亲人们相处的一幕幕——风雪中为我送伞而不得,“微弓着背,缓缓地朝回走”的母亲;和母亲看的两个人的电影;在世时过年为我做灯的父亲;和爱人一起买花、过马路回家;童年里一家人在清香的蚊烟中,对着青翠的菜园和绚丽晚霞吃晚饭;腊月家里贴年画的热闹,桩桩件件,充满了浓郁的人间亲情。

  作者通过叙述和回忆给我们展示了一个女人坎坷却又华美的一生。迟子建流畅的文字似涌流的清泉,浓郁的感情似林间洒下的明丽阳光,光与水交融,使得这篇文字,晶莹饱满。

  我喜欢迟子建的散文,因为,温暖的亲情,一直深深地感染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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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12没事的时候,看看书其实是可以休闲一下的,当我得到《迟子建散文》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翻开来看看,年到“我对黑暗的柔情”时,不禁有了些生活的感慨,这世道……

  文章开头写了作者养了几盆花,引来几只蜜蜂的叮咬,直到晚上疼的睡不着觉看见了夜的纯黑。作者在文中写到:我感激这只勇敢的蜜蜂,它用了一场壮烈的牺牲,唤起了我的疼痛感,唤起了我对黑暗的从未有过的柔情,一件小小的事,却在作者心中引起了一番波澜。

  是呀!何尝不是这样呢?只有在乡下,在一些农村,我们才能看到那黑芒的天空,有无数颗洁白无瑕的宝石点缀,这万点繁星和皎皎明月,不都是点缀天空的吗?即使天空像泼墨般无芒,那么这也是夜的本质,黑暗本是纯洁的,是任何的始祖,我们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不是黑暗的吗?一颗种子在土里的时候,不是黑暗的吗?就算是宇宙,它最早也是黑暗的。黑暗是一切的始祖,任何东西诞生前都是黑暗的。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黑暗何尝不是光明磊落的母亲呢?现在,黑暗只是邪恶的替罪羔羊,直到黑暗这两个字彻底的论为了贬义词,为什么呢?人为的光明吞噬了黑暗的纯洁,夜本是无忧的,人类即要把夜晚搞得灯红酒绿,半夜开着刺眼的路灯,去驱散所谓的黑暗,有的人说,这是一种繁华,能显出我们地市华贵。是真的吗?不是的,同理,这也不是光明的本质,如现在,我们受到的教育,年过的动画片,都是什么光明战胜黑暗之类的,这和正邪是不同的吧,为什么要纠缠不清呢?二十一世纪的人们,不要用糜烂的光明去埋没了圣洁的黑暗,毕竟黑暗是光明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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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13周末的早晨,我又拿起了《迟子建散文》。虽然早已看完,却还是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我再一次读起了那篇令我为之一颤的故事。

  其实,这本散文集本身就是经典,里面写了许多具有人生哲理的故事,这大都隐藏在生活中,只是人们还未发现罢了,可迟子建却一一发觉,也许就是这细腻的心,造就了迟子建唯美、感人的笔风吧!

  在这众多故事里,《一只惊天动地的虫子》这篇短文令我动容。

  此文主要讲了:”我“去给菩萨上香,一只米粒儿大的黑虫被香气吸引,想爬上香台。这个任务对它来说简直难如登天,可它并无惧怕。第一次,它失败了。”我“以为它会放弃,但接踵而至的却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不论”我“百般阻挠,不论条件多么严峻,黑虫始终都坚定一个信念:爬上去。第二天,它死了,可令”我“有了许多感悟。

  这是一只多么惊天动地的虫子呀!每次读完它,我都不得由衷的想。这只虫子或许渺小,但却是无比强大的,足以惊天动地。因为它的毅力。

  它所拥有的毅力是我们常人所能企及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不止是常人,就连那些毅力超常的运动员们都未必做得到。我被这只虫子深深地触动了,在我看来,它还是一个战士,一个与命运抗争,永不屈服的战士。它也许偶尔会偷人们的食物,偶

  尔会啃人的家具,但这都不影响,因

  为对于一个战士来说,它是称职的。”我将用生命战斗至最后一息,永不言败。“它嘶声力竭的喊声仿佛在我耳边响起。它或许不是一个好虫子,却是一名好战士。

  在此,向它致敬!

  虫子都有如此坚强,身为高等生命――人类的我们呢?

  一次小小的失败便足以压倒我们。

  这也许就是我心头为之一颤的原因了。身为初中生,我们不也与这虫子一样,正在与命运激烈地搏斗,而它,却用生命告诉了我们一个宝贵的道理:努力是达成目标的必然条件,当然,努力过后不一定是成功,可如果你不付出,就一定不会有希望。不只是成功的人才算成功,渺小的虫子能够惊天动地,普通的人们也能拥有精彩的人生!

  我缓缓合上书,回味着刚才的短文,在这短短几分钟时,我感觉我长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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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14迟子建痕迹,一个出生于中国最寒冷的北极村的纯真女子,她的文笔可谓“惊天动地”像雾岚一般。

  我最爱的一篇文章《时间怎样地行走》讲述了作者童年时喜欢爱墙上的挂钟,她的作息都受着它的支配。她喜欢在各种时间做各种不同的事,曾一度天真地以为一双神秘的大手在操控时钟,在北京迟子建发现了时间的痕迹,在每一处地方,都可以发现一个时间的秘密。

  这多像以前的我呀!总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一台挂钟。“滴答,滴答,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也不留下一点儿痕迹,直到它的铃声”铃铃“的响起时,才意识到马上要去写字,才立起身赶向书桌,认认真真的写字,不一会儿,时钟又开始响了起来,看看这住在框中的两个小人啊!赛跑地如此飞快,让我措手不及,双赶往去做下一件事情。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时间如繁星一样到处闪烁着,它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显得勿匆了,使我渐渐了解它,发现了它的踪迹。

  我调皮的时间啊,转眼间渐渐消逝了,令人有些无法习惯,可是它总是激情澎拜地行走着,不等人。还有一篇文章,是我较为喜欢的《暮色中的炊烟》迟子建对炊烟十分了解,知道什么时候的炊烟

  朗,什么时候的炊烟气者游烟之后,她识得了一位俄罗斯老太太”老毛子“”老毛子“为人很好,总是招呼她去家玩,她的走路姿态,跳舞动作,我都记在心里,只可惜在冬天,老毛子静悄悄地走了。

  文中的”老毛子“虽是一位俄罗斯老太,却已加入中国籍,算半个中国人吧,虽然村中不太有人与她交际,但人人都惦念着她。使我觉得这世界上的人情,即吏大家不是很离开,可依然会互相惦记,询问关心,人情的不,温暖使这个位处北极寒冷的小镇添加一阵暖意。

  这就是一位纯真女作家所作,莹莹白雪,总像雾缠绕字里行间。

  迟子建散文欣赏

  篇15迟子建的散文有一种奇特的魅力,它总是能牢牢抓住我的心,不断地驱使着我,让我对它产生了一种贪婪的渴求。

  迟子建的文章总是勾人心魄的,就像是绝世美人一般,对我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但我更喜欢她那淡雅的,像诗一样的文字,就像是绝代美女卸妆后清秀的眉目,我喜欢这清丽的散文。

  在我伤怀之时,她细腻的文风像阳光照进我心,像缓和的溪水缓缓流过我的心田,我总能感到人生充满了希望与快乐。

  《时间怎样地行走》是我读的一篇颇有感悟的文章。

  时间怎样地行走?这一直是作者和我的疑问。

  时间看不见,摸不着,它到底在哪儿?它从哪里开始,又从哪里结束?我曾天真地以为时间是被一双神秘的大手给放在挂钟里的,从来不认为那是机械的产物。它不会因为贪婪窗外的鸟语花香的美景而放慢脚步,也不会因为北风肆虐、大雪纷飞而加快脚步。它的脚,是世界上最能禁得起诱惑的脚,从来都是循着固定轨迹行走。时间藏在挂钟里,与我们一同经历风霜雨雪、潮涨潮落。

  时间可以让一棵青春的小树变得枝繁叶茂,让车轮的幅条沾染上锈迹,让一座老屋逐渐地驼了背。时间毫不留情,它总是持之以恒、激情澎湃地行走着——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在我们不经意走过的地方,在日月星辰中,在梦中。

  我终于明白时间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在涨了又枯的河流中,在小孩的嬉笑声中,在花开花落中,在候鸟一次次迁徙中,在我们成长着的脸庞上,在桌椅不断增添新的划痕中,在一个人的声音由清脆变得沙哑的过程中,在一场接着一场去了又来的寒冷和飞雪中。只要我们在行走,时间就会行走。我们和时间是一对伴侣,相互依偎着,不朽的它会在我们不知不觉间,引领着我们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篇六:迟子建散文精选

  

  在迟子建的笔下,文字是良药,在她失去挚爱后,她用文字疗伤,依靠文学,从厚重的悲伤中活转,获得生之幸福。下面是给大家精选的迟子建现代散文文章,供大家欣赏。

  :最苍凉的海岸如果上帝还在怜恤失落在人间的迷途的羔羊,请他把目光投向大西洋岸边的诺曼底吧,那里有一片浩浩荡荡的白色墓葬,那下面掩埋着成千上万的年轻的士兵,虽然他们告别这个世界已经有六十年了,但他们的灵魂,仍然在大西洋的海浪中盘旋和呜咽。和平年代的欢歌笑语已经彻底湮没了他们满怀着伤感的心语,那些在诺曼底海滩牵着爱犬享受着阳光的度假者,那些劳作了一天、在晚餐时喝着诺曼底特有的苹果烧酒的农人,有谁还会在意这样的一片坟墓呢——也许是人类为自己制造的墓葬太多太多了!

  人类的战争史应该永远铭记着1944年6月6日的黎明——事实上那一天是没有黎明的。盟军在薄雾中向着防御薄弱的诺曼底发起了攻击!为了抵御盟军的登陆,希特勒早在1942年就下令修筑一道从诺得角到西班牙海滨的防线——大西洋壁垒,虽然到了1944年还没有完全建成,但它设置的地雷场和像丛林一样潜伏在1水中的障碍物,还是给登陆的英美联军士兵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和伤亡。我们从英国战地记者瑞安的报告文学《最长的一天》这篇文章后来被改编为同名电影,强烈地震撼了观众的心,影响甚广中,能直观地看到登陆那一天的情景:士兵们有的在舰船上眩晕呕吐,躺在甲板上默默向上苍祈祷;有的彼此鼓励或者相互交代家庭住址,以备不测;还有的豪情满怀地背诵着诗句——凡是度过了那天这一关,能安然无恙回到家的人,每当提到那一天,就会肃然起立。

  战争永远离不开流血和牺牲。从中世纪开始就不断在欧洲大陆崛起的教堂,从来就没有以上天赋予的无穷力量阻止过炮火的袭击。我们在高唱赞美诗的同时,屠戮却在烽烟中进行。也许我们应该感谢上帝,如果不是德军的最高统帅把盟军的登陆点预计在加来地区,而把更多的兵力部署在了那里,如果不是天气护佑着艾森豪威尔,那么,盟军在诺曼底的伤亡将会更加惨重。

  我们不知道那些肩负着武器、野战背包、防毒面具、水壶、急救包以及食物的士兵在冲上诺曼底海滩的那一瞬间,怀着怎样的心情。当战争像一条条看不见的坚韧的饵线把他们如鱼一样鲜2活的身体强行拖上海岸时,他们就不是自己命运的主人了。命运好的,他们躲过了敌人炮火的袭击,活到了和平年代,能在夕阳中一次次地回忆那个惊心动魄的早晨。命运差的,会被敌军的子弹射中,当他还来不及看到这片陌生的陆地上哪怕只是一抹生命的绿色时,就永久地闭上了眼睛。那些在飞机掩护下先期登陆的伞兵,他们并没有因为来自天上而特别受着上帝的眷顾,他们有的落入了沼泽地里,有的掉入农户的花房中,还有的被吊在教堂的十字架上,十字架充当了刺刀的角色,使他们一命殒天!

  随着德军反扑的加强,漂浮在岸边的盟军的尸体越来越多,沙滩上被炮火击中的登陆艇在燃烧,坦克也在燃烧,硝烟中受伤的士兵无助地坐在沙滩上,鲜血如朝霞一样染红了那片海域。但伟大的盟军还是拥有兵力和武装上的绝对优势和主动,一批人倒下来了,另一批人又冲上去了。最终,大西洋壁垒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诺曼底登陆成功,艾森豪威尔可以畅快地喝上一杯香槟酒,为他的规模宏大的两栖登陆战的巨大战略成果而庆贺!

  我是在3月底来到诺曼底的。春天来了,行进在乡村公路上,可以看到初开的各色花朵。在这之前,我们一行六人沿着法国美3丽的卢瓦河,著名的香波荷和雪浓舍,这些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老城堡,其沧桑而绚丽的建筑外壳里,无一不包含着众多的宫廷故事,一直成为法国历史和文化的骄傲,被络绎不绝的游客参观着。带着一股浓浓的古堡情怀,我们奔向诺曼底海滩,走向那片掩埋着登陆战中死去的盟军士兵墓地的时候,确实有一种被现实击痛的感觉,虽然说这个“现实”距离我们已有漫长的六十年了。

  第一眼看到那片浩大的墓地的时候,我以为看到了正在安闲地吃着青草的一群羊。那些伫立在草地上的白色十字架,连绵在一起,远远一望,像极了雪白的羊群。我悄悄在处的草地上摘了一簇碎碎的小黄花,拈着它走向墓地。墓地太大了,它被划分了十几个区,白色的墓碑数不胜数,墓碑前几乎是没有鲜花的,不像我沿途经过的那些乡村小教堂旁的墓地,总有鲜花点缀着。我真不知该把花放在哪一座墓碑前。天气晴朗极了,阳光飞舞着,环绕着墓地的翠绿的松柏将它的影子投到草地上,就像为墓葬镶了一道花边。那里的游人零星可数,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得一片呢喃的鸟语和草地下的大海的平静的呼吸声。我缓缓地独自穿行4在墓葬中,看着白色十字架上的碑文,后来将那朵黄花献给了一个年龄只有十五岁的战士,十五岁——花季的年龄啊!

  有谁还会记忆着这些客死他乡的战士呢他们无声无息地躺在这里,隔着苍茫的大海,诉说着他们永远的乡愁!他们的死亡,在历史教科书中,是伟大的辉煌的死亡。可是再崇高的定义,也不如生命本身的存在更富诗意,他们在最该对着青山碧海抒发豪情的年龄闭上了眼睛,在最该亲吻恋人的年龄闭上了嘴巴,所以我相信,他们年轻的心,一直没有死亡,像大海上那些漂浮的云,可是他们流浪着的灵魂呢他们该诅咒谁诅咒制造了那场人间地狱的希特勒和墨索里尼或者诅咒让他们成就英明的艾森豪威尔

  在二战的将帅中,我最尊崇的人就是艾森豪威尔。凭着自己咄咄逼人的“战绩”,他成为一名五星上将,并且做了两届的美国总统。他的战绩之一,就是我面前的这片庞大的墓地,这样的战绩是多么地让人撕心裂肺啊!走在这样的墓地中,艾森豪威尔的光环在我心中黯淡了一圈,虽然我知道他仍然是一个伟大的将军!当我们折取橄榄枝的时候,其实对它已经构成了一种摧残,和平的来临就是伴随着这样一个又一个沉重的代价!然而我们并不珍惜5无数人用鲜血换来的和平,这世界的局部战争从来就没有止息过,我们战胜了法西斯,可我们一直没有战胜我们内心的贪婪和愚蠢!

  诺曼底登陆距今已有六十年了。为了纪念这个历史性的日子,在即将到来的6月6日,现任美国总统布什和英国首相布莱尔将莅临诺曼底,祭奠他们长眠在这里的士兵。所以,诺曼底一带的公路正在为迎接这两国的领导人而加紧重修着。诺曼底一带旅馆的房价,也因此而提前几个月就开始了暴涨。当布什与布莱尔沿着平坦的道路畅通无阻地抵达这片墓地时,我相信这些越来越被世人所遗忘的战士的墓碑前会有鲜花覆盖着,庄严的祭奠的炮声也会隆隆地响起。只是谁知他们带着怎样的情怀来到这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举动,将会使他们在自己的政治天平中,又增加一个砝码!

  诺曼底的那片海域很美,可在我的眼里,它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苍凉的海岸!那飞起飞落的鸟,那飘来荡去的云,那在微风中摇曳着的松柏,那一望无际的墓碑,都在轻声诉说着一段已被我们逐渐遗忘着的历史。如果我们在阳光下看到了阴影,请不要惊诧,因为阴影从来就没有远离我们!

  我想起了艾森豪威尔在1953年就任美国第三十四任总统时发表的演说,他说:“在人类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历程中,我们已经走了多远我们是否正在接近光明,接近所有人类都应享有自由和平的一天还是另一个黑夜的暗幕正在向我们逼近”也许在他任职的四年中,他深深体会到了这样的黑暗仍然存在,所以他在1957年连任时又强调:“愿自由之光,普照一切黑暗的角落,燃起明亮的火焰,直到最终黑暗消失为止!”

  黑暗消失了吗

  愿这样的墓葬能像火炬一样,照亮人间还残存的黑暗;让人类的光明,能像诺曼底的海水一样,汪洋澎湃,势不可挡!

  :苍苍琴我最早聆听的琴声,是小提琴。

  童年在小山村时,清晨时分,要是父亲唤我们起床得不到响应的话,他会动用两大法宝,把懒睡的我叫出被窝。这两大法宝是:狗和小提琴。

  父亲会把屋门敞开,将在院子中守完夜的狗放进我的睡房,狗摇头摆尾地进来后,欢天喜地地把两只前爪搭在炕沿儿上,伸出柔软的舌头,哼哧哼哧地舔我的脸,直到把我舔醒。

  要么,父亲会取下挂在墙上的小提琴,站在炕前,有板有眼地拉起来。琴声如黎明之船,驶入我昏沉的睡眠里,将我照亮。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琴声还在继续,玻璃窗上弥漫着朝霞,好像朝霞也喜欢琴声,特意从天庭飞来听琴。

  我对琴声的记忆,与“苏醒”就分不开了。在我心目中,琴声就是林间的流水,能让人提神醒脑;琴声更是田野的清风,带给人温柔的心境。这样与朝阳为伴的琴声,无疑是年轻的、活泼的、富有朝气的。

  成年以后,尽管我在音乐厅欣赏过名家演奏的小提琴,但感觉总不如童年听到的琴声美妙。细究起来,不是父亲的琴拉得好,而是因为琴声的出现依托着朴素的板夹泥房屋,依托着红彤彤的朝霞,依托着青葱的菜园和纯净的空气,依托着一颗少年的心,因而显得格外有韵致。

  在交响乐中,我总能从笛、笙、号等管乐器,以及锣鼓、木鱼等打击乐器中,感受到小提琴强大的存在。交响乐离开它,如同一个人被剥离了心脏,是没有生命力的。由于爱它,连带着喜欢上了其他的弦乐器,如琵琶、胡琴等。那一根根琴弦在我眼中就是氵曰氵曰流水,丝丝晨风,缕缕月光,袅袅炊烟。

  现存的世界上最古老的琴,是古琴吧。古人的诗词歌赋中,常常出现“瑶琴”的字眼,说的就是它。我最早认识古琴,是1994年在云南丽江的玉龙雪山脚下。中秋节的晚上,一行人在大研古镇听老人们演奏洞经音乐。洞经音乐如同仙乐,至美至纯。在幽幽的丝竹声中,你能清晰地辨出古琴清丽的影子。古琴声宛如落在水面的星光,宛如生长在花蕾中的晨露,给整首乐曲带来湿润、清新的气象。据说有张古琴,有几百年的历史。它似乎还裹挟着旧时代梅花的苦香气,说不出的风雅。

  我与古琴这一别,竟是十多年。

  去年11月,在香港城市大学的惠卿剧院,我又与古琴相逢。城市大学举办了一场古琴演奏会,请来了国内演奏古琴的名家。那天剧院爆满,作为主持人的城市大学中国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郑培凯教授,特意穿上了一件灰色的长袍。演奏开始了,首先出场的是丁承运先生,他是武汉音乐学院的教授,他首演的曲目是《白雪》。尽管剧场很安静,音响效果也不错,可是几百人的呼吸声聚合在一起,还是弱化了琴声,虽然古琴传达的是那种旷古的美感,但在大剧场听起来,它还是显得寥落了。第二个出场的,是李祥霆先生,也许由于他是辽源人的缘故,他的《流水》和《幽兰》,粗犷豪放,如同一阵急雨,沁人肺腑,声声入耳。然而接下来的几位,又回到了初始的风格,尽管他们在演奏上无可挑剔,弹奏的又是名曲,如《忘忧》、《平沙落雁》、《长门怨》等,可是却缺少那种摄人魂魄的力量。未等曲终,与我同去的几位外国作家,有两位提前离座,一位酣然入睡。只有坐在我身旁的尼日利亚作家阿基耶拿,始终饶有兴味地欣赏着。演奏间隙,阿基耶拿问我,迟,你最喜欢哪一曲我说最喜欢第二个人的演奏,他兴奋地叫道:我也喜欢他!看来李祥霆那苍凉雄浑的琴风,与尼日利亚大地上回荡的风是相似的。

  这次演奏会,总感觉不如在丽江与古琴初识时来得惬意,究其原因,当年我听到的古琴,是裹挟在笙、笛和胡拨等乐器声中的。古琴有了唱和的,气势就大了。而且,那次欣赏洞经音乐时,坐在草墩上,手中又有高山雪茶在握。而在惠卿剧院听到的古琴,是在大剧场不说,古琴还是单枪匹马地出场,剧场偶有的咳嗽声1和手提电话的铃音,都伤害了音乐的品质。我想古琴的独奏,最适合的场所还是在大自然中,在林中溪畔,在鸟语和落花声里。听众不需多,三五人,散坐在石头上。抚琴者完全可以把琴置于膝上,与松涛和流水唱和。由此说来,真正的风雅是私人化的。难怪王维在《竹里馆》里这样写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22年把古琴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古琴由此成为世上最苍老的琴。它们很难再回到曾让它们无比灿烂的那个时代,它们在日新月异的时代里落落寡合。但它们是巍峨的,如同冰山,风骨依然,难以征服。这样的琴哪怕有一天消失了,它留给天地间的,也是最美的一抹斜阳!

  :最是沧桑起风情大约三百年前吧,葡萄牙殖民者从非洲大批地往巴西贩卖黑奴。由于路途遥远,黑奴在海上漂泊过久,上岸时往往手足僵硬,不能行走,恍若残疾。贩奴者为了让手中的“货”鲜活出手,勒令黑奴在狭小拥挤的船舱中跳舞,活动筋骨。黑奴们便敲打着酒桶和铁锅,跳起了流行于非洲的森巴舞。

  11森巴舞来到美洲后,很快吸纳了欧洲白人带来的波尔卡舞,以及当地印第安人的舞蹈,演变为风靡巴西的“桑巴”。看来艺术的融合,是不分种族和阶层的。艺术的天然性,总是使它比政治要先一步到达“和平”。

  对于一个观光客来说,里约热内卢的夜晚,是不能不看桑巴的。

  我们走进剧院时,桑巴舞的表演已经开始了。流光溢彩的舞台上,几个男演员穿着金色长袍,戴着插有五彩翎毛的高筒帽子,正随着激昂的乐曲,且歌且舞着。他们满怀朝气和力量,无论左右移动还是旋转,双足如同跃动的鼓槌,轻灵激越。接下来上场的,是几个花枝招展的少女。她们穿着红黄蓝绿等色彩艳丽的服饰,袒胸露臂,像一群花蝴蝶,满场飞舞。她们修长的腿,宛如魔术棒,令人眼花缭乱。开始的半小时,我们看得饶有兴味,可是随着节目的深入,在锣鼓和钹一个节奏的敲击声中,我们渐渐有些审美疲劳了,不管舞台上的人怎样变换造型,一行人还是无精打采地垂下头。桑巴其实就是一场狂欢,而狂欢是会把人噎住的。

  12有了巴西看桑巴的经历,到了阿根廷,我对闻名遐迩的探戈并没有抱很大的期待。一天晚上,大使馆宴请我们,在一家饭店吃烤肉喝红酒,观赏探戈。那个舞台布景简单,上半部是悬空的乐池,下半部是舞池。几杯红酒落肚,我有微醺的感觉。当抑扬顿挫的舞曲响起来的时候,我却昏昏欲睡。舞池中的演员都很年轻,男士个个西装革履,英气逼人,而女士则是清一色的开衩长裙,亭亭玉立。应该说,探戈比桑巴要适宜观赏,因为管弦乐不像打击乐那样压迫人,它给人舒缓的感觉。虽然如此,连三曲后,表情过于庄严的演员还是让我疲乏了。据说,探戈这种双人舞,表现的是身佩短剑的男士与情人的幽会,因而表演者的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警觉。有一点警觉当然好,可是满场都是警觉了,就让人觉得晃动在眼前的,是一群木偶了。就在我要耷拉下脑袋的时候,舞台忽然为之一亮,一个风度翩翩的老人携着舞伴上场了!

  他看上去有七十岁了,中等个,四方脸,微微发福,满头银发,穿一套深灰色西装。他的舞伴,虽然年轻,却不是那种身形高挑的,她丰胸阔臀,看上去很丰满。他们在一起,相得益彰。13音乐起来,他们翩翩起舞了。我坐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能清楚地看到老人的脸。他目光温和,似笑非笑,意味深长。他脸上的重重皱纹,像是鱼儿跃出水面后溅起的波痕,给人柔和、喜悦的感觉。他旋转起来轻灵如燕,气定神凝,完全不像一个老人。他揽着舞伴,时松时紧,舞伴在他怀中,无疑就是一只放飞着的风筝,收放自如。他划过的舞步宛如一个个绽放的花瓣,舒展,飘洒。当这些花瓣剥落后,我们在花蒂看到了他的优雅和柔情。这实在是太迷人了!一曲终了,掌声、喝彩声连成一片。坐在我身旁的电影演员潘虹女士,也格外喜欢这个老者,我们俩起劲地拍着巴掌,不停地叫着:“老头太棒了,太棒了!”老者下场后,占据舞台的,又是一对对年轻的舞伴了。他们依然是表情庄严,一丝不苟地跳着,让我觉得好像在看一场拉丁舞大赛,兴致顿减,呵欠连连。潘虹说:“你睡吧,老头出来了我就喊你。”我很没出息地打起了盹。也不知过了多久,潘虹在我肩膀上抓了一把,说:“醒醒,老头出来了!”果然,又是那个须发斑白的老者,携着他那丰腴的舞伴出场了!他的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他舞出的,分明是一条清水,给人带来爽意,而他自己,就是掠过14水面的清风。别人是被探戈操纵着而表演,只有他,驾驭着探戈,使这种舞蹈大放异彩!

  演出结束,大使馆的文化参赞向我们介绍说,这个老者,是阿根廷著名的“探戈先生”,他是阿根廷十位杰出的艺术家之一。他的舞伴,是他的孙女。他年轻时,就是赫赫有名的探戈舞者,他跳了大半辈子了。难怪,在满场的俊男靓女中,他还是那么地夺目。

  我们的最后一站是墨西哥城。观看墨西哥民族风情歌舞表演,是在一家有着四百年历史的大剧院。圣诞将至,剧院装饰得很漂亮。这台歌舞像是桑巴的翻版,也是一个节奏的热烈奔放的音乐,以及不断变换的绚丽服饰。演出只到半场,我们访问团的人大都打起了瞌睡。那一刻我想,为什么风情的表演会使人疲倦呢也许因为风情没有情节性,不吸引人也许因为风情不触及人的心灵,没有震撼力难道风情只能成为轻轻一瞥的招贴画,或是可有可无的旅游纪念章我想起了那位“探戈先生”,为什么他的表演就能让人身心激荡呢思来想去,是阅历让他能出神入化地演绎风情啊。风情在他身上,是骨子里生就的,舞步不过是外化形式而已。而15没有阅历的风情,如同没有发酵好的酒,会让人觉得寡淡无味。看来,最是沧桑起风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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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七:迟子建散文精选

  

  迟?建散?迟?建散?  迟?建是当代中国著名?作家之?,她的作品很多,也获得了很多?学奖项,?家有没有读过迟?建的作品呢?下?是?编整理的迟?建散?精选三篇,?家来阅读?下吧!  寒冷也是?种温暖  在北?,?年的开始和结束都是在寒冷时刻,让?觉得新年是打着响亮的喷嚏登场的,?是带着受了风寒的咳嗽声离去的。但在这喷嚏和咳嗽声之间,还是夹杂着春风温柔的吟唱,夹杂着夏?滋润万物的淅沥之?和秋??野上农?们收获的笑声。  故乡是我每年必须要住?段时?的地?。在那?,?活因寂静、单纯?显得格外有韵致。??,我回到那?。每天早晨,我做的第?件事就是拉开窗帘,打开

  窗,看青?,呼吸着从?野间吹拂来的清新空?。吃过早饭,我?边喝茶?边写作,或者看书。累了的时候,随便靠在哪?都可以打个盹,养养神。?约是??松弛

  的缘故吧,我在故乡很少失眠。每?黄昏,我会准时去妈妈那?吃晚饭。我怕狗,??城街上游荡着的威猛的狗很多,所以我?在路上的时候,?中往往要攥块?

  头。妈妈知道我怕狗,常常在这个时刻来接我回家。家中的菜园到了这时节就是?个蔬菜超市,?有妖娆花纹的油??、?晶?样透明的鸡?柿?、紫莹莹的茄?、油绿的芹菜、细嫩的西葫芦、泛着蜡?样光泽的尖椒,全都到了成熟期,不过这些绿?蔬菜只是晚餐桌上的配?,主?呢,是农?们??宰杀的猪,是刚从河?打捞

  上来的野?的鱼类。这样的晚餐,?怎能不让?对?活顿?感念之情呢?吃过晚饭,天快?了,我也许会在花圃上剪上?枝花:粉?的地?花、?黄?的步步?或是

  ??的扫帚梅,带回我的居室,把它们插?瓶中,摆在书桌上。夜深了,我进?了梦乡,可来?家园的鲜花却亮堂地怒放着,仿佛想把?夜照亮。  如果不是因为??份要赴港,我?定要在故乡住到飞雪来临时。  在?港,我每天晚上跟妈妈通个电话。她?跟我说故乡下雪的时候,我就向她炫耀?港的扶桑、杜鹃开得多么鲜艳,树多么绿,等等。但时间久了,尤其进??

  ??份之后,我忽然对?港的绿感到疲乏了,那不凋的绿看上去是那么苍凉、陈旧!我想念雪花,想念寒冷了。有?天参加?个座谈,当被问起对?港的印象时,我

  说我可怜这?的“绿”,我喜欢故乡四季分明的?候,想念寒冷。他们?定在想:寒冷有什么好想念的??他们?怎能知道,寒冷也是?种温暖啊!  ???上旬,我从?港赴京参加作代会,会后返回哈尔滨。当我终于迎来了对我??的第?场雪时,兴奋极了。我下楼,在飞雪中?了?个?时。能够回到冬天,回到寒冷中,真好。  年底,我收到了?份沉甸甸的礼物,是艾芜先?的??汪继湘先?和?媳王莎??为我签名寄来的艾芜先?的两本书《南?记》和《艾芜选集》,他们知道我喜

  欢先?的书,特意在书的扉页盖了?枚艾芜先?未出名时的“汤道耕印”的?头印章。这枚??的印章,像?扇落满晚霞的窗,看上去是那么灿烂。王莎??说,新

  近出版的艾芜先?的两本书,他们都没有要稿费,只是委托新华书店发?,这让我感慨万千。在我们这个时代,那些垃圾?样的作品,通过炒作等?段,可以获得极

  ?的发?量,?艾芜先?这样具有深厚?学品质的?家作品,却遭到冷落。这真是个让??凉的时代!不过,只要艾芜先?的作品存在,哪怕它处于“寒冷”?隅,也让?觉得亲切。这样的“寒冷”,?怎能不是?种温暖呢!  看不见的邮差  去前夏天,我给家?接上?线后,第?件事,就是请单位的同事,帮我申请了?个免费邮箱。我写

  的第?封信,是给聂华苓?师的。在此之前,因为我不上?,?乎每隔半个?,她就要从美国打来电话,关切地询问近况。  那天晚上我把信发出去后,有点忐忑不安的,?想?标只那么轻轻?点,信就会长着翅膀翻?越海吗?  清晨起来,我奔向电脑,查看是否有回?。天啊,信箱?果然有聂?师的回信,她的第?句话是:“你也终于??络了,太好了!”  没花?分钱,?封到美国的信,瞬间就抵达了,这使我觉得?络就是个魔术师,神通??。  未上?前,我写好了稿?,若是短的,便在电脑上打印出来,去邮局寄掉。若是长的,就拷在软盘?,寄盘。我还记得,2005年我在青岛修改完长篇《额尔古纳河右岸》,寄给《收获》杂志的,就是?块薄饼似的软盘。  去邮局,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寄完稿,我就顺路逛商场、副?店、花店、?像店或是点?铺?。有的时候懒得做饭了,就赶到饭时出门,找家餐馆,舒舒服服地吃上?顿。  上?后,?论是长稿短稿,都可以?伊妹?发出了。报纸的采访,往往需要配发作者照?。以往我会寄上?张照?,并在后?标记上“?后请奉还”,?烦得

  很。现在呢,请?把照?扫描了?些,放在??的图?库?,哪?需要,就选?张把它派发到哪?,?常便捷。?且,新书出版前,你可以事先看到美编设计的封

  ?,有不满意的,能够及时沟通和修正。?从前,出版社因为我不上?,让我看封?时,只得出?份打样,特快专递过来。  ??多年

  前,我师范毕业,分配到故乡的?村学校教书。因为爱好写作,常有投稿,所以每天最盼望的,就是邮差的到来。那个邮差姓?,是个热??,很善良。由于他是个

  歪脖?,头总是拧向?侧,他骑着墨绿的邮车?进在?间公路时,我常担?他会因为看不到正前?,?被迎?驶来的汽车撞上。从县城到我们?村,?来公?的路

  吧,他通常是上午九点多钟到。如果我的语?课恰好在第?节上完了,我便会在路?迎他。如果有我的信,他就会从??车下来,从邮袋中取出信,递给我。如果那信薄薄的,他就笑着,以为我收到了?稿通知;如果是厚厚?沓,他?概猜测到那是退稿,同情地看着我,尴尬地笑笑,好像责备??不该把坏消息带给我。我觉得

  这个邮差了不起,他不看?家都看的路,却依然?得稳稳当当的,从?闪失,说明眼前的那条路,他已熟稔于?。?上它时,只需轻轻?瞥,就能畅通?阻。能够在

  ?路上??光“别开蹊径”,去瞭望别?不曾看到的“旁逸斜出”的美景,真乃神?啊!  有了?络,像?师傅这样的?村邮差,会渐渐失业

  了。我们的信件,在?秒钟内,不需辗转,就可以?遍世界。?络中有?个看不见的邮差,可以??四?时为我们服务,随时准备出发。虽然是?便到家了,可有的时候,我还是怀念去邮局寄稿的??。因为在返回的路上,你若买了点?,就可以边?边品尝;买了书,?累了,完全可以坐在街?花园的长椅上,先睹为快;?若

  买了花,?逢了?,那束花,?疑就有了露珠。  ???花  我对?港美?的记忆,不是尖沙咀酒楼中的?猛海鲜,亦不是铜锣湾烧味店?被熏制得流蜜似的??,?是寻常的???花。  原以为?港是个缺乏野趣的地?,其实不然。  从九龙的钻??出发,乘坐?个?时的?巴车,便摆脱了都市的喧嚣,到了清幽的西贡渔港。从这?再乘半?时的计程车,便到了?脚下。这个地?叫?浪湾,是个有?有海的地?。

    当?座座?横在你?前,且看不见?烟的时候,这些?就是?本被风掀开了书页的?书,撩起了?阅读的欲望。  ??停停,疲惫不堪的?个半?时后,第?座?终于被甩在?后,我们看到了?烟,?座依?傍海的客栈。远远地,就听见了主?殷勤的招唤声。我们散坐在凉棚下歇脚,点了客栈的招牌吃?,???花。  它们被装在??正正的硬塑料盒?,储藏在冰箱中。店主?把它们拿到桌?上时,其?上的冷?与热?在刹那间融合,产?了?层细密的?珠,覆盖在???花

  的薄膜上。揭开薄膜,随着?珠滑落,你看到的就是?过天晴的情景:?块???嫩的?花,像?朵初绽的??兰,鲜润明媚地看着你!?花的原料是黄?,它是由

  盐卤点化?浆?成的半固体,细腻、柔软。??次性的塑料调羹轻轻?挖,?块?花就荡进调羹,看上去莹?如?。?花凉爽滑腻,??即化。细细品来,它的清?

  不完全是??被研磨后迸出的??,它还沾染了?中草?的?息,因?那清?是别致的。?份?花落肚,疲劳感?扫?空,说不出的惬意和滋润。我实在爱极了这吃

  ?,?叫了?份,这次不是原汁原味地吃,?是像别??样,佐以含糖的姜汁。这份?花虽然也好吃,但是淋了姜汁的?花,味道还是俗了些。  两份?花,给我增添了?穷的??。再次上路时,脚步就轻快了。开始时是尾随着?进在最前?的?,后来与他们渐渐拉开?段距离,为的是独?的那份快乐。好

  像??有了??,胆量也?了,我不再惧怕?中会跳出什么劫匪。我在溪畔驻?,观赏?中的游鱼;我在半?腰那??的茶花和红?的扶桑前放慢脚步,看?团?团

  的花朵如何含着阳光绽放。直到下得?来,到了海边,也没有疲惫的感觉。  ??的最后?天,我们乘船去了?屿?的?个?海岛。  这个?岛居住的都是打鱼?,他们是?港原住民的后代。他们住的房屋很有特点,?座座灰?的棚屋就建在?上,?撑棚屋的?泥?柱裹着海草,很多棚屋上落

  着鹭鸶。住在棚屋的?,出门乘船,归家也乘船。晚上,他们是枕着海涛?梦的。?港政府为渔民盖了新房?,可他们还是喜欢?式的棚屋,不肯迁出。我站在?拱

  桥上,看归来的渔船。有的"渔船是?丰收,鱼?满舱;有的则收获平平,不过???杂鱼。打鱼?站在船头,都?瘦?瘦的。不管收获??,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平

  和的。  我们在?岛的?街中闲逛,看形形??晒?了的海产品。不知谁说,这?的???花很好吃,于是???踅进?家?店。?主?很热情

  地推荐她店?的其他?吃,可我对???花情有独钟,只点了它。它上来了,仍然是那么的凉爽滑腻,那么??。不同的是它有着微微的咸腥?,好像它是?艘?轮船,刚刚出海归来。  直到此时,我才恍然明????花中“??”的含义。这是?种与??然最有亲和?的?物,在西贡的?中,我品尝的?花中有?的?息;?在?屿?的?岛上,它则裹挟着海?的?息。这样浸润着??精华的?物,?疑是有魂灵的。谁?能忘怀有魂灵的?物呢!  动物们  有?种门,是门中门,只有?尺见?,通常设置在院门的底端,挨着地,由两个?由翻转的合叶?左?右牵着它,既能往?开,?能向外开,这门当然不是??的,更不是什么装饰物,它是专为家中的动物和家禽?设计的。?天时主?锁上家门,上班的上班,下?的下?,猫啊狗啊鸡啊鹅啊的就各忙各的去了,觅?的觅?,闲逛的闲逛,会友的会友。主?们若是回来晚了,当它们该回家的时候,就会从这扇?门钻进院?,喝喝?啦,趴在院??打个盹啦等等。?当它们?想出门的时候,只要?头?顶这扇门,眼睛?看到的就是户外的风景了。  动物和动物的??是不?样的,?如狗的??就?猫?。?家禽呢,鸡的??就?不上鹅。所以那扇?门的厚度就有个讲究,要轻点,薄点,使它们进出时?如?些。但是它们?不能过于轻薄,否则赶

  上风?的夜晚,它就会被吹得?脚门??脚门外地摇荡,发出啪啪的响声,?搅扰了屋??的美梦。  最?如出?这扇门的?疑就是狗了。看家的狗?般终于职守,但它们?是呆在院??也是闷的,所以寂寞时会溜出家门,看看院外的风景,或者与其它相熟相知的狗亲昵?会?。猫呢,它们?怀翻墙跨院的绝技,??的院墙对它们来说根本就不是屏障,它们往往不?这扇?门,尤其是有狗望着它们的时候,它们会精神抖擞、三下两下爬过院墙,轻盈地跳到院外,让狗只能低头哀叹??的愚笨,所以猫与狗的关系总是?较疏离。  我养过两条狗,?条是黄狗,?条是?狗。黄狗叫傻?,?狗叫??。傻?其实?点都不傻,它威风凛凛的,很剽悍,是北极村属得上的?条好狗。它太厉害,?直被?条长长的铁链拴着,只能呆在后菜园?。我常拿了馒头在它?前吃,趁??不注意,会掰?半喂它。傻?很聪明地飞快地??把它吞下,然后歪着脑袋?分动情地望着我,发出温柔的叫声,??只前?轻轻挠着地,企望我再偷着喂给它?些。傻?有个爱好,它喜欢吃蜜蜂,它跳得很?地捉空中飞旋的蜜蜂,?乎是百发百中,让我为之欢呼。不过它?吃了蜜蜂我就为它担?,万?蜜蜂没死,蛰破了它的肚?,它还怎么吃??啊?  傻?的任务就是看家护院,不过到了冬天,家?若是去很远的?中拉烧柴或者是去江上捕鱼,就会把傻?带上。?中有野兽,狗能判断出它们的?位,发出警告的吠叫,提醒主?。?去江上捕鱼时,傻?要被套上爬犁,去时爬犁上装着捕鱼的?具,回来时则多了?样东西,那就是鱼了。傻??跟着去捕鱼就兴?采烈的,如果运?好,上?的鱼多,姥姥会把狗鱼等不太上讲究的鱼撇给它?、两条,它在冰?上就把它?吃了。回家的时候,傻?拖着沉重的爬犁,?了??的汗,?发上的汗?凝结成霜,使它看上去成了?条?狗了。我离开北极村的时候,最不舍得的就是傻?。我握着它的?,哭了。  回到?母?边后,只要姥姥家来信了,我会问信上说没说傻?怎么样了?可信上都是?的消息,没有关于傻?的只??语。隔了很多年我再回北极村时,傻?还认得我,不过它已经?态龙钟了,?发稀疏?没有光泽,姥姥说傻?有?回偷吃了鸡窝的蛋,被姥爷打得半死,?此后精神就?天不如?天。傻?最后死了,姥姥念着它对主?多年的恩情,把它埋了。  ??是我回到?母?边后家?养的狗。它的?很短,尖头尖脑的,瘸着?条腿,?分丑陋,我不明?家?为什么要养这样?条狗。我不喜欢它,左邻右舍家来了?,它多管闲事地叫得很凶,?当我们家来了??呢,它却欢天喜地地给迎进来了,简直就是个叛徒。我爸爸的风湿病?旦发作,?路就?瘸?拐的,跟着爸爸?的??呢,也是?瘸?拐的,同学们见了我会不怀好意地说,你家的狗跟你爸?路怎么?模?样啊?我觉得很没??,真想找条绳?把它悄悄勒死。  ??虽然?容丑,它的?却是不丑的。鸡回家时若是顶那扇?门吃?了,它就帮助撞开,??条腿?着门,让鸡进院?,很有绅?风度的样?,所以鸡们都不反感它。后来镇??发?狗瘟,??染了病,被勒死了,当时让我觉得??畅快,觉得?块碍眼的东西终于从眼前被清除了。只是以后在镇??再也看不到有?条狗是?瘸?拐地?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较??,猫的命运相对要好?些。它们可以依偎在主?的饭桌旁,分享主?吃的东西。?且,它们除了捉??之外,没有其他的活计,所以猫常常是蜷伏在热炕上呼呼?睡。不过,若是仓房中的??闹得凶,主?在?缸?发现了漆?的??屎,它们就会遭到叱骂,主?会饿着它,不让它进屋门,让它在仓房中专?捉?。偏偏很多猫是懒惰和贪图富贵的,?怒之下离家?去,再不肯为主?效劳。所以你家丢失了的猫,?年后在另外?个村镇的?家的炕头上可能会看到。??个?家养的狗,你就是每天打它五??板,它也还会兢兢业业地为主?家守夜,这?约就是猫与狗的不同之处吧。常吃?的?物的猫,也许不知不觉中,把?与?的背信弃义的?息也沾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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